黑鸠草——!
北莽——!
周元朗账册里的“北边”,指向的难道是北莽?!
朱通自杀用的北莽奇毒,周元朗账册里指向不明的“北边”交易。
这两条线瞬间在沈峰脑中猛烈地撞在一起,炸开一片惊雷!
周元朗!
沈峰一拳重重砸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抖动。
眼底的疲惫被冰冷的杀意彻底取代。
他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贪官污吏,他极可能就是给朱通提供毒药的关键人物!
甚至朱通那愚蠢的自杀,恐怕也是某些人想借刀杀人,用朱通的死来彻底搅浑这潭水,掩盖更深的东西!
而能让一个兵部侍郎甘当走狗、甚至不惜与敌国北莽勾连的幕后黑手……
沈峰眼前闪过一张张脸:朱达常?他没这个分量。郑国公?丞相楚景明?还是那个一块令牌就能逼迫得朱家交出全部家产的魏国公?”
那深不见底的寒意,第一次让沈峰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对手的能量,远超他的预估。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愤怒没用,得冷静。
提笔快速书写下账本上提到过的商行名字,隆昌、永盛源……
“李叔!”沈峰扬声。
老管家立刻推门进来:“少爷?”
沈峰将手中的商行名单甩给李福,“让王大力派人去盯着这几个商行,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即通知我!”
“还有,速去请沐冠英先生过府一趟。”
李福眼睛一亮:“少爷,您是要……”他知道沈峰的后遗症有多可怕。
“根基伤了,得补。”沈峰言简意赅。
京卫校尉这个位置是到手了,可这副被掏空又被透支的身体,随时可能成为致命的短板。
他需要时间,需要稳住这具身体,哪怕只是续命!
一炷香后,沐冠英匆匆赶来,他搭着沈峰的手腕,眉头越拧越紧,用着长辈训斥晚辈的口吻:“沈峰,你这身子简直比三个月前还差!”
“气血两亏,内腑还有旧伤,那些虎狼药的后劲,再加上龙鳞坡的透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玩命!”
沈峰面不改色:“先生,我只要时间。能拖多久?”
沐冠英无奈他摇头,看着他沉静的眼神,又叹了口气:“老夫尽力而为吧,九阳汤加上陛下赐下的雪参玉露丸,再配合药浴,或许……能再拖个两三年。但你想彻底恢复如初,除非先师李木白死而复生,否则难如登天!”
“两三年……足够了!”
沈峰斩钉截铁,对着沐冠英一躬到底,“有劳沐先生了!”
沐冠英提笔开方,详细交代了药材分量和煎熬火候后离开沈府。
李福则是按照药方备齐辅药,为沈峰准备药浴。
……
浴桶里热气蒸腾,沈峰浑身赤裸顺着木桶边缘而下。
滚烫的药力如同无数细针,顺着毛孔钻入体内,在受损的经络间艰难穿行,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也带来一丝丝微弱的暖意。
他咬紧牙关,感受着这股暖意流转。
药浴蒸腾,沈峰在剧痛中煎熬。等到沈峰从药桶中出来,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换了身干爽的布衣,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勾勒。
不再是复杂的锻体器械,而是几件更小巧、更致命的东西。
一张是多功能兵工铲的草图:铲头厚实带刃,可劈可砍可挖,木柄中空,暗藏机关,用力一旋,能弹出一截锋利的短刃。
另一张是战术匕首:刀身狭长,线条流畅,刀柄采用防滑纹路,最特别的是刀柄底部设计了一个隐秘的旋钮盖,里面分格,塞着几枚磨尖的银针和一小卷经过药水处理的羊肠线。
“王叔!”沈峰再次唤人,“找城里最好的铁匠,用上好精钢,按照图样各打造五套!要快!钱不是问题!”
“是!少爷!”
龙鳞坡的厮杀让沈峰明白,面对真正的死士,简陋的棍棒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实用、更致命的武器,提升小队的生存能力。
图纸递出,沈峰的目光再次落回书案上那本摊开的账册,手指点在那行“北边老客”的记录上。
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呼啸的风穿过庭院,吹得窗棂咯咯作响,仿佛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正在酝酿。
沈峰眼底的火焰无声燃烧,那本薄薄的账册,像一块冰冷的烙铁,烫得他掌心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