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就是为了挖一块所谓的良田美玉,取出其中玉髓献给圣人!”</p>
他动了真怒,藩山被吼的低下头,钟山的案子,他当时也在跟,可是……</p>
“可是圣人喜欢呐……”</p>
这才是傅云衍真正生气的原因。</p>
因为做这一切的人,最后只是推出来了一个管事承担罪责,自己的儿女,却从此受益。</p>
男人听到这里,嘴巴嗫嚅了下。</p>
“那这些也不过是上头人的想法,我们又能如何。”</p>
藩山点点头,是啊,他们只是个小小官吏罢了。</p>
傅云衍咬紧牙关,良久,说不出话来。</p>
“咳咳咳!”</p>
但烟越来越大,藩山已经受不住狂咳嗽了起来。</p>
男人叹了口气,“我也不伤害你们,你这个小子身子弱,我把你先放下去,你告诉下面的人,给我留一条道出来,我带着他下去,如何?”</p>
“只要我逃出去了,他肯定没事。”</p>
藩山的眼睛已经被熏出泪来了。</p>
他看着傅云衍点了头,这才说道,“好。”</p>
杜司马很快看到了有个人被绳子放了下来。</p>
“侯爷!侯爷!有人下来了!”</p>
永宁侯直接抬手,下一刻,所有士兵举起手里的弓箭,对准了巨石上的人。</p>
“侯爷,好像是世子身边的那位藩大人。”</p>
永宁侯身边的护卫一脸冷峻,声音淡漠,左脸有一条刀疤,一双眼睛极其明亮,夜间可远视,名为夜腥,是永宁侯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之一。</p>
永宁侯的眉头一下皱紧了,“上去接人!”</p>
等到杜司马派人把藩山接下来,藩山便说道,“侯爷,世子还在上面!”</p>
“那人要下来,还请侯爷放行!”</p>
藩山的腿动不了,只能让人背着。</p>
永宁侯眼中已然带着怒火和杀意,“他还敢威胁本侯!”</p>
藩山看着永宁侯这般,顿了顿,却没有再开口。</p>
夜腥便冷声道,“侯爷,世子的命最重要。”</p>
永宁侯冷哼一声,“放行!”</p>
此刻山石上,傅云衍的口鼻也被捂住了,用的,自然还是他的衣衫。</p>
他深深看着男人。</p>
“你叫什么?”</p>
男人笑了笑,“世子还关心我一个小人物?”</p>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梁松,松木的松,这名字,是大人给我取的。”</p>
说起来大人,梁松的眼里都是尊敬。</p>
傅云衍不由有些好奇,“我三叔,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p>
梁松顿了顿,随即笑着说道,“大人啊,是个很厉害的人,也是我见过,最重情重义的人。”</p>
重情重义?</p>
这么多年离开家杳无音讯,派了人过来,他的兄长却死了。</p>
“你不要以为大人没想过回来,只是他回不来。”</p>
梁松看着傅云衍,“大人哪怕成亲生子了,也还念着你,念着云霆。”</p>
“云霆的死,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大人回信。”</p>
傅云衍立刻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p>
梁松叹了口气,“我半年前来到这里,没多久,我就遇上了云霆。”</p>
“因为是大人的侄子,他说他家娘子很爱吃红豆甜糕,我便每次都多做些,或许是因为我的优待,也或许是因为我没隐藏好自己的武功。”</p>
“他发现了我的身份不对。”</p>
“两个月前,有一伙人从长安来,夜半截杀云霆和他娘子,两个孩子都没武功,我只好出手相助,这才彻底暴露了……”</p>
傅云衍已经瞪大眼睛。</p>
追杀谁!</p>
兄长和祝玉娆?</p>
敢在金陵刺杀永宁侯府的人!</p>
傅云衍不过是脑子里一转,便想到了人选。</p>
他握紧了双手,眼中已然染上怒火。</p>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云霆苦啊,他父亲去世太早,他母亲从那时起便已经患了心病了。”</p>
“而且……”</p>
梁松撇了眼傅云衍。</p>
“他怀疑他父亲的死,有问题。”</p>
傅云衍一愣,他瞪大眼睛,“什么!”</p>
梁松顿了顿,到底还是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父亲……反正,老侯爷本来是有心让你大伯做世子,后来才换成了你父亲。”</p>
“我家大人也是因此,才离开了侯府。”</p>
傅云衍瞪着眼睛,“你再胡说!”</p>
梁松无奈,“你就当是我胡说吧。”</p>
“但云霆确实不想留在侯府了,他找我要了个不会损害性命的毒药,想以重病,来带他母亲和他娘子离开家,说是去他母亲的娘家滁州,实际是带着人跟我走……”</p>
直到此刻,傅云衍脑子灵光一闪,终于明白祝玉娆为何不和他说这些。</p>
他的手脚一瞬变得冰凉起来。</p>
兄长……</p>
父亲……</p>
梁松说道,“云霆不想伤了你的心,也不想陷自己和他的家人到危险的境地。”</p>
“所以,才出此下策。”</p>
“云霆到底是怎么死的!”</p>
傅云衍只觉得嘴唇沉重起来,说不出话。</p>
“是,碧茶之毒……”</p>
梁松一愣,“好熟悉的毒药。”</p>
傅云衍闭上眼睛,“这是大庆禁药,非等闲之人拿不到,我可以相信你不会害我兄长,可你也不要妄图……挑拨离间!”</p>
他睁开眼睛,“我父亲最敬爱自己的兄长,这么多年,他照顾伯母和兄长尽心尽力,从不出错!”</p>
“你和兄长,定然是被人挑拨了!”</p>
“也怪我在京城过于出挑,查到了些不改查的事,他们杀不了我,便对我的家人下手。”</p>
梁松疑惑地歪头,“谁?”</p>
傅云衍没有回答,梁松也意识到自己问根本没用。</p>
“烟小了,看起来是火灭了,梁松,下山吧。”</p>
傅云衍看向山下,梁松一看确实是火灭了。</p>
随即便将傅云衍扛起来。</p>
“那就委屈一下世子殿下了。”</p>
傅云衍被抗在肩上,手脚都被捆绑,要是换成往常,早就因为羞恼而暴起杀人了。</p>
但今日,或许是接收的信息太多,此刻,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p>
随着海拔越来越低,傅云衍也看到了坐在马上的父亲。</p>
父亲身披盔甲,英武不凡,周身弥漫杀气,只是一眼,便能让寻常人吓得不敢再看。</p>
“放下世子!饶你不死!”</p>
杜司马已经大喊起来。</p>
而梁松笑了笑,把傅云衍在肩膀上颠了颠,“给老子匹马,待老子出了金陵地界!一定送你们世子回来!”</p>
杜司马急忙看向永宁侯。</p>
永宁侯冷冷点头,一句话没说。</p>
梁松接了马,居然扛着傅云衍就飞身上了马。</p>
武功不俗,轻功卓越,马术更是惊人。</p>
这样的人才,在永宁侯手底下都是少见的。</p>
“追!”</p>
梁松骑马飞驰而去,永宁侯随即派人追上。</p>
藩山的腿实在不成,只能被人带着,慢悠悠地下山。</p>
他皱眉看向火光越来越远,云衍的状态,不太对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