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的办公室里,只有冰块在杯中融化的轻微声响。
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但没有一缕能照进他眼底。
叩。
门被敲响,朱雀走了进来,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毫无情绪的声响。
“主人。”她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如你所料,上周开始,有十七个新注册的离岸账户,开始小规模地试探我们的几条主要业务线的防火墙。”
“手法?”苏俊没有看文件,手指在冰冷的杯壁上缓缓划过。
“很标准,也很干净。像是教科书式的操作,试探后立即撤离,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朱雀回答,“同时,网络舆论场出现了三十二条针对苏氏旗下消费品‘质量瑕疵’的帖子,都在非头部论坛,发帖后三小时内被公关部处理。像是……演习。”
“不是演习。”苏俊终于抬眼,“是测量靶场的距离。他们想知道,子弹从哪个角度射过来,我们最疼。”
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变化,“钱的来源呢?十七个账户,总有源头。”
“无法穿透。资金在进入离岸系统前,被拆分和洗涤了至少十五次,跨越九个国家。对方团队里有顶级精算师和反侦察专家。”朱雀说,“这是‘屠苏联盟’的第一声问候。”
屠苏联盟。
当这个词被朱雀说出时,办公室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
苏俊没有对此发表评论,只是问道:“欧阳梨月那边什么反应?”
“欧阳小姐已经察觉到了,她加固了‘梨花资本’的防火墙,并且停止了三项有风险的短期投资。她没有联系我们。”
“很好。”苏俊端起酒杯,却并未饮下,“让她自己玩。一条船上的蚂蚱,船沉了,她比我更怕。”
朱雀点头,正要退下。
“等等。”苏俊叫住她,“把我的安保等级,从今天起,提到最高。入口的食物、水、空气,全部执行S级检验标准。”
朱雀的动作停住了。她跟了苏俊五年,S级检验标准,只在应对海外最顶级刺杀任务时启动过一次。这意味着,苏俊嗅到的危险,已经超越了商业范畴。
“是。”她没有多问一个字,转身离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
不到十分钟,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急促了许多。
青龙推门而入,他那张总是挂着散漫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凝重。
“主人,截获了一段加密通讯。源头不明,但接收方是程家的一个老仆人。我们破译了一部分,只有两个关键词。”
苏俊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祖坟’。”青龙吐出第一个词。
苏俊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听到的是今天的天气。
青-龙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第二个词:“‘下药’。”
咔。
苏俊手中的玻璃杯,应声出现一道裂纹。威士忌混合着融化的冰水,顺着他的指缝,一滴滴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办公室的空气,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下药?”苏俊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钢针,“什么药?”
“不清楚。”青龙摇头,“信息是碎片化的,只有这两个词反复出现。对方的反侦察意识极强,我们刚捕捉到信号,对方就切断了。”
苏俊缓缓松开手,将裂开的杯子放在桌上。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酒液。
“挖我的祖坟,给我下药。”他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程纭……她就这点格局?”
这句反问,更像是一种自语。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失望,或者是不屑。
青龙不敢接话。他知道,苏家的祖坟,是苏俊父亲临终前唯一反复叮嘱过,不可惊扰的禁地。而“下药”这个词,则触碰到了另一根谁也不敢提及的神经——苏俊的母亲,就是一位药理学家。
“韩漫在哪?”苏俊问。
“在待命。”
“让他带一队青龙殿最可靠的人,用最快的速度,秘密去祖坟。挖地三尺,也要把周围给我盯死了。任何一只苍蝇飞进去,我都要知道它的来路。”苏俊的命令简洁而清晰,“记住,是秘密。苏家任何人,都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