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间是一个不锈钢大桶,架在煤气炉上,里边装了许多切成段的鹿角。
陈一航穿着干净的工作服和白塑胶靴子,戴着口罩和防尘帽,扯一根水管接水进捅里。
他抬头看外面的飞沙走石,在昏黄的天色中,一个身影摇摇晃晃靠近玻璃门。是李想。
外边正在刮风,到处沙尘,这门一开,鹿角就要被污染了。
陈一航手指画了个圈,让李想从正门进来。
别墅里没有开灯,李想心情忐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厨房走,走进厨房再要进阳光房,陈一航一抬手,让他停在移门轨道之外。
“就在那儿吧,你别进来。
陈一航甚至还拉上了透明玻璃移门。
哎,什么意思嘛?
李想觉得自己遭到了嫌弃,亲了我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是为什么,试用一次觉得不满意?
他原地转了个圈,敲了敲玻璃门。
“走吧,我请你吃个饭。”
“我在熬胶,不能离开的。阿姨已经在做饭了。”
陈一航把水接满,盖上不锈钢大桶的盖子。
等水开还有一段时间,他脱了工作服出来,把上一批做好的鹿角胶从烘干机里拿出来,两个不锈钢大托盘里的干胶块全部放在电子秤上称重,总共也就只有600克。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把形状整齐的单独过秤,分量保持在6克一块,是一顿服用的分量,如果多一些就用小刀削下去一点,之后用小号分装袋装好,塑封机密封,再贴上“陈一航梅花鹿养殖基地”的防伪标签和商标。
李想洗了手,过来帮忙。
陈一航自动就让开生产线的一部分,把包装的工作交给他。
鹿角胶深红棕色,像是葡萄硬糖,又像是酸枣糕,微微有些半透明,已经完全风干了,特别脆因此拿起来要非常小心。
李想一不小心就摔碎了一块。
陈一航偏头看看他,叹了口气,捻起一小块碎渣渣让他张嘴。
口感真的有点像塑料,有点腥,勉强可以接受,嚼碎了很粘牙,怪不得是胶,但是嚼久了又有回甘,很奇妙。
“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就类似于阿胶,温补养血,比较虚的人可以适当服用一点,比如像你这样的。”
“你是拐弯抹角地说我活儿不好吗?”
李想把手套一摘,我不干了,又使唤我干活又打压我,小作坊资本家!
他总共就包了三块,封口歪歪斜斜的。
陈一航笑着摇摇头,把那三块重新拆开重新包,密封了放在一边盒子里摆整齐。
“我是说,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中医,确实需要调理的话,我把最好的留给你。”
啊?
李想哑火了。
你这……你这转折谁想得到啊?
突然电话响起,是客厅的座机。
陈一航占着手呢,不想去接电话,让李想把座机拿过来。
李想皱皱鼻子。
“你使唤人还真顺手啊。”
虽如此说,他还是去把无线座机拿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按免提。
“您好,陈一航梅花鹿,很生气为您服务。”
陈一航笑起来。
来电是于海峰,附近村里的兽医,他接产母羊遇到点麻烦,缺几样药,问陈一航有没有。
“你说。”
陈一航侧着脸。
电话那边一样样地报药名。
“有的,都有,我放值班室,你直接拿走就行。”
“好好好,太好了,等哪天我进城买了再还给你。”
“可以,不着急。”
挂了电话,陈一航又看向李想。
“干什么?又让我去啊?”
“知道你胆子小,不用你,你帮我看着火,我去药房。”
其实……
李想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娇气,虽然心里有点打鼓,但想到现在毕竟是白天,而且药房他也去过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的吧?
“我去,我可以的,别太小看我。”
陈一航犹豫都不犹豫,直接把钥匙给他,把那几个药名抄个单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快去快回。”
药房在鹿苑附近,一整排房子从东边开门,进去了乌漆墨黑。
李想没找到灯的开关在哪里,打开手机电筒,按着记忆推开一个门,进去货架上挨个比对,找到两种针剂,又推开对面的门,找了输液器。
还有一种药片,他没有找到,长长地走廊都是对开的门,有一些是诊室,有一些是检查室,摆放着x光机,超声之类的仪器。
再往里走,走廊尽头被木门隔开,门没锁,但是很重,李想使劲把门顶开,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有声音从身后响起!
“喵呜……”
是小猫叫,我刚才不小心放了一只猫进来吗?
李想回头去找,突然在某个玻璃门后看见一个人影!
“陈一航!你别吓我啊!”
李想按着自己的心脏,僵硬在原地不敢动。
“你吱一声!是你吗,陈一航?”
僵持了五分钟,那个影子始终没动过。
李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猛地推开玻璃门!
原来是衣架上挂着的一件连帽羽绒服,上圆下长,像个上吊鬼似的。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转身还要去木门里边看看,可就在此时,身后一张人脸!
“啊!”
李想两眼一翻,直接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