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原本傅既琛是不准备接的,就像之前许许多多次那样,只任由它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如此反反复复。
可这一次,他要飞伦敦,再回来可能是两个星期后,鬼使神差般,他在快要登机的匆忙间竟然滑动了接听键:“什么事?”
难得接通,那边却静了好几分钟都没人声,他便有些不耐烦了。
正准备挂断,突然听到陆之柔说:“南枝,有些东西就这么神奇,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磁场的,从你五岁跨进我家大门的那天起,我就看你不顺眼……你说……我俩又不是同一个爸同一个妈所生,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叫姐姐?你不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很多余吗?”
声音断断续续又掺杂几分虚无缥缈,傅既琛的心不禁微微一沉。
他用极短的时间理了理思绪,一下子想到最坏的结果,便问:“南枝,是不是你……你有在听吗?”
静了一瞬,没有等来顾南枝的声音,反而是陆之柔说个不停歇:“我真后悔小时候没有把你淹死,如果你那时死在了水里,那该多好……”
顾南枝越听越离谱,蹙着眉打断她:“所以……你说这么多,现在是要带我去哪?”
话落,陆之柔哈哈大笑两下:“急什么?去了你不就知道。”
跑车很快驶入一片荒郊野外,正沿着山坳蜿蜒而上。
“下车吧。”驶到山腰间,她把车停下。
顾南枝环视一圈周遭,山路旁有一条长长的木栏倚杆,由于日久失修,呈现一种荒芜的破败感,而围栏之下尽是些陡峭的嶙峋怪石。
她莫名心里一抖,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陆之柔淡淡定定解开安全纽扣,冷着张脸说:“你下车不就知道了。”
顾南枝当然不会下。
她仿佛猜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陆之柔,我劝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陆之柔不屑地笑笑:“什么叫做傻事?为什么我觉得这才是最正确的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空洞,有种无垠的悲凉感,根本不像是赌气的话。
顾南枝缓了缓心神,帮她理清头绪:“你可别忘了……我上你车的时候,我家保姆全都看着,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第一嫌疑人?”刹那,陆之柔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看了看自己的美甲,嗤笑一声说:“那又怎样?我既然能把你带到这里来,还在乎这个?”
说着眼睛视线缓缓往下移,最后定落在顾南枝平坦的肚腹上,像是生无可恋,又像是一副狠绝了的模样,厮磨着后牙槽说:“我现在只想你肚子里的孽种快点死!”
不知是这个死字,还是陆之柔如此狰狞的面容吓着了她。
顾南枝忽地背脊一僵,浑然泛起一身鸡皮疙瘩,突然不会说话了。
她见她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心头一阵爽快淌过,却也不耐烦地说:“别做无谓挣扎了,快点下车吧……”阖了阖眼,接着道:“放心!你掉下山后,我会第一时间报警,不会让你暴尸荒野太久。这山坳高斜,摔死你最好不过,摔不死……起码肚子里的孽种没了。”
她怎能说出如此疯言疯语?顾南枝觉得她应该是精神失常了。
话语刚刚落下,环山之间传来一阵阵连续低鸣的引擎声,似乎是有好几辆车,正极速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驶。
陆之柔被这阵声音扰乱了思绪,怔了怔,怒目瞪向顾南枝,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报警了?”
不对!她开车的同时不忘松懈半刻,顾南枝根本不可能报警。
“手机拿来给我看看!”陆之柔大喝一声。
面对她粗鲁的威胁,顾南枝根本不搭理她,于是她便上身抢。
两人随即殴打起来,短暂的挣扎中,顾南枝很快处于下风,只能用双手去防御,陆之柔就欺压上去撕扯她的头发,她吃痛也不肯服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挥动着双手欲要去扯她的头发。
电光火石之间,陆之柔长臂一弯,坏心思骤起,用手肘狠狠地顶向顾南枝的肚腹。
一阵剧烈的痛疼袭来,顾南枝倒吸一口气,全身不觉开始痉挛瑟缩,而藏在裙摆的手机也自然而然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