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 玄冰蚀骨 王权不冻(2 / 2)

修真门派掌门人 兴尧 2116 字 1个月前

黑血自腕间渗出,滴落绽开刺目冰花。

滴答、滴答……滴滴答——

每一滴都裹挟着彻骨寒意,却让他如释重负。

数百年的沉疴,仿佛随着血液流逝,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终究……走到这一步了。”

楚山河转头凝视着铜镜,鬓角黑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那张本应垂暮的面容,此刻竟浮出几分久违的生气。

他指尖抚过眼尾细纹,喉间泄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孤,还要再活五百年。”

突然,铜镜表面,忽然泛起一丝涟漪。

起初,只是细微的波动,像是微风掠过水面。

可下一秒——

“滴答……”

一滴黑血,从镜面渗出,缓缓滑落。

楚山河瞳孔骤缩。

镜中的倒影,竟开始扭曲、蠕动,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的面团。

渐渐地,轮廓成型——

一张森白的鸟嘴面具,破镜而出!

尖锐的长喙如刀锋般刺出,几乎抵至楚山河的鼻尖。

面具后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惨白的眼白,冰冷地注视着他。

“什么人?!”

楚山河暴喝一声,掌心凝聚玄冰寒气,猛然劈向铜镜。

“咔嚓——!”

镜面应声碎裂,万千碎片飞溅。

然而——

每一块碎片中,都倒映着那张鸟嘴面具。

每一片,都在无声地……凝视着他。

楚山河霍然坐起,衮服已被冷汗浸透,金丝龙纹在湿透的衣料上如蛇扭曲。

“滴答……”

一滴冷汗自额角滑落,坠在龙榻上,瞬间凝成冰晶。

他僵硬地转头,铜镜碎片散落一地,每一片都映着他惨白的脸。

那些碎片中的自己,

依然保持着惊坐而起的姿势。

“还是……梦?”

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寝殿回荡,尾音被更漏声吞没。

“王上又魇着了?”

烈焰妃自帷帐间探出皓腕,寝衣下微隆的弧线泛着淡淡赤纹。

她执起金丝牡丹绣帕,拭过楚山河眉梢凝结的冰晶,似早已熟稔这般寅时惊梦。

“什么时辰?“

楚山河拂开绣帕望向棂窗,其实无需应答,殿外星河未隐,梆子声刚敲过四更。

这具被寒毒侵蚀的躯体,总在寅时准时惊醒,仿佛血脉里嵌着更漏。

最近,梦境更是愈发频繁,千年往事在识海里翻涌。

就像今夜那般,那本该湮灭的记忆,此刻却清晰如昨日。

“哎——”

一声叹息惊落帐外香灰,似大楚将陨的星火。

楚山河余光掠过烈焰妃的腹部,玄色寝衣下那抹隆起,是他第一百七十次希望。

赤焰圣体,应该能承继玄冰寒毒,可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世子有才,时日也不多了,若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先自己而逝的。

在千百年以来,上百位孩子都是这样走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早已在轮回中让他彻底麻木。

每一次希望,最终换来的,不过是新添的一根白发。

在铜镜里,映出他披衣而起的身影,尽显垂垂老矣的苍老,鬓角黑晶闪烁光芒,如垂死前挣扎的萤虫。

阿项,时间不多了,要对不住了!

楚山河在心里念叨着,步履沧桑迈过门槛时,殿外候着的白面太监,已捧着玉盘趋步跪迎,玉盘上两道符箓明灭,恰似他摇曳的命灯。

“何时传讯?”

楚山河眸光骤亮,精神不觉的一震,千里符的灵光闪烁,映着他眉宇间的希冀。

“寅时一刻!”

白面总管话音未落,青紫色符箓掠起,在楚山河掌心燃起幽焰。

火焰裹挟着鬼影天将的密报,如北漠罡风灌入识海:

“王上,西楚霸王战败,遭霸王血液反噬,现被九螭寒髓镯所制,疾风天将正押赴巴国,五日后可至楚河。”

“败了?”

玄色衮袍无风自动,殿内烛火齐齐暗了一瞬。

楚山河眉峰微蹙,眼底寒芒乍现,虽在意料之外,却仍在掌控之中。

“南阳门与北冰谷四人临阵脱逃,致使围剿无极真王……功败垂成。”

“咔嚓!”

玉盘突然的迸裂,寒霜顺着楚山河袍角蔓延。

跪地的总管须眉结冰,牙关打颤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

楚山河脸上覆满寒霜,这完全偏离了他的谋划。

项无敌牵制无极真王,四大高手雷霆一击,本该是天衣无缝的杀局。

即便胞妹已成掌中囚徒,可是外患未除……

玉盘崩裂的同时,第二道赤红符箓腾空时,四海天将的急报已裹挟着硝烟味:

“禀王上,天都河大败!百万雄师折损六成,世子……退守关隘。”

楚山河再也站不住,踉跄的扶住蟠龙柱,他仰天对着虚空呢喃,寒毒随悲怆喷薄,三丈外的那白面总管,化作冰雕寸寸碎裂。

“难道……天要亡我大楚?”

“父王,儿臣愧对先祖,大楚基业岂能毁于儿臣之手!”

楚山河颓然坐在地上,琉璃地砖倒映出佝偻脊背,鬓角黑晶如附骨之疽,一寸寸吞没残余的白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