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陛下刚从霜蘅苑离开?”
薛绥眸光微微一闪。
萧晴儿被打入冷宫后,便再无恩宠。
如今皇帝亲自驾临,所为何事?
谢皇后猜测,“看情形,陛下恐是审问萧氏与平乐或萧家旧事,又许是……与西疆一案有关?”
薛绥直视谢皇后,压低声音道:“贫尼斗胆,请娘娘恩准,让贫尼以诊脉为名,去霜蘅苑试探一二。”
谢皇后看着薛绥微笑的眼,想起她在宝华殿上的果决,又有一颗维护太子的决心,终是点了点头。
“好。你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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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绥推开霜蘅苑的大门。
这里曾是宠妃居所,如今却只剩荒凉破败。
萧晴儿一身发白的衣裙,蜷坐在廊下唯一还算干燥的角落,怔怔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头发胡乱挽着,麻木、死寂。
听到脚步声,她迟钝地转过头。
脸上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还有几分昔日模样。
“我当是谁,原来是妙真师父。”
萧晴儿在看到薛绥的时候,扯了扯嘴角,瞬时便恢复了几分刻薄本色。
“怎么?你来看我死了没有?还是……想来瞧瞧,我这阶下囚的狼狈日子,够不够你解恨的?”
薛绥在她面前的小杌子坐下,从药箱里取出脉枕。
“贫尼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为美人诊脉。”
“诊脉?”萧晴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肩膀发颤。
“薛六,收起你这副假慈悲的嘴脸。我萧晴儿再是落魄,也轮不到你来可怜。”
“那我真可怜你。”薛绥一笑,“死到临头,不知有祸。”
“呵。”萧晴儿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破罐破摔的清高,“少拿大话唬人,就算困在这冷宫,我也是皇帝的美人。你一个低贱的出家贼尼,哪来的本事决定我的生死?”
说着又瞥她一眼。
“难道你想私下动手害我?哼,谅你不敢。”
“你猜错了。最想要你命的,正是萧家。”
薛绥微微一笑,“而我,是来给你一条活路的。”
萧晴儿猛地噤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狐疑而警惕地盯着她,眼中燃起怨毒的野火。
“活路?你?薛六,你会有这么好心?我父亲下狱,兄长流放,我从云端跌进泥潭……都是拜你所赐。你跟我说活路?哈哈哈……猫哭耗子……你休想挑拨离间。”
“你以为,陛下今日为何亲临霜蘅苑?你真当他是念旧情,来看你的?”
薛绥语气平淡,“萧晴儿,你不过是一枚弃子,值得我动手吗?想想死去的萧璟,萧正源,还有流放的萧衍……你们不过是随时可以为家族牺牲的棋子。他们是,你更是。”
萧晴儿一怔,随即脸色煞白。
“你什么意思?”
薛绥看着她惊恐的样子,缓缓道,“萧家自身难保,你以为,还有人会在乎你的死活?甚至……他们会觉得,只有你死了,有些秘密才能永远埋进土里?譬如……催阳散……”
萧晴儿浑身一颤,“薛六,你果然知情!”
“与其做别人的死棋,不如为自己谋一条生路。”薛绥抽出衣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解药。催阳散药性猛烈,易伤根本。若没有解药,不出半年,你便会油尽灯枯,衰竭而亡。”
萧晴儿瞳孔微微一缩,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催阳散是萧家最大的把柄,薛绥知道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往上抖落,也不知她存的是什么心思……
“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没得选。”薛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淡淡的笑。
“信我,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荒凉的院子。
“就等着给你们萧氏门阀尽忠,或者,等着毒发身亡,烂在这里。这解药,换你一条命。值不值,你自己掂量。”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萧晴儿看着薛绥的背影,泪水决堤。
“等等!你……你要我做什么?”
薛绥脚步顿住,慢慢回头,清冷的脸上毫无表情。
“很简单。把今天对陛下说过的话,重新斟酌,再说一遍。”
? ?晚安啊,姐妹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