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雪被抱到花轿上坐好,云濯低头,握住她的绣鞋,把她的脚放好,以免等会儿花轿颠簸的时候她坐不稳。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叶青雪就这样出嫁了。
嫁妆开路,早已经在京都城的街道上,铺开十里红妆,街道两旁全是看热闹的百姓,艳羡声、惊叹声,纷纷响起。
叶青雪的花轿,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被抬进了靖王府。
而在她后面,纪明薇也出门了,上了前往瑄王府的花轿。
当花轿经过长街时,京都城又是一阵热闹。
黄昏时分,两对新人各自拜堂,新娘子分别被送入洞房,一切都很顺利。
以至于叶青雪坐在喜床上时,忽然想起云濯去接亲时,说过的那句话——天旋地转,好像做梦一样。
真的,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
叶青雪依旧盖着盖头,入目都是红色,她忍不住伸手四处乱摸,摸到喜床上许多咯手的东西,尽是桂圆、莲子、花生之类的东西。
一切的寓意,都是那么的美好。
今天晚上,她要在这里和云濯洞房花烛。
只要他们努力一些,说不定今晚上小宝就会降生到她的肚子里。
叶青雪不自觉地抚摸了下自己的腹部。
怀孕很辛苦;生孩子很痛;养育孩子很难……她在庄子里就见过不少女人生产、养育孩子,实在是很辛苦啊。
甚至还有女子难产而亡……
那时候她几乎不敢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要面对这样的景况。
但是如果那个孩子是小宝,她义无反顾。
只是,眼下很多事情尚未解决。
她和云濯的身份位置,就注定他们随时要面对腥风血雨;还有云濯体内的毒;以及很可能没死的柳青河;还有尚未找到的楚闲云。
叶青雪嘴唇紧紧抿住,如果这个时候小宝真的托生到她的腹中,她当真能够保护小宝不受伤、不出意外吗?
叶青雪深吸一口气,眼底是坚定的光芒——不管前路怎样,即便是拼尽性命,她也绝对不让小宝出事!
“小姐在想什么?”春浅小声地问道。
他们几个一直待在叶青雪身边,原本是很欢乐喜庆的氛围,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叶青雪情绪不对劲儿了。
邢嬷嬷提醒:“往后要叫靖王妃了。”
叶青雪回神,故作轻松道:“初次成婚,有点紧张。”
秋深略作沉思,上前轻声道:“小……王妃,我现在就和冬白出去排查,确保有人想要趁大婚之日对付你和靖王时,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他们打出去。今晚上你别担心,只管和靖王好好享受洞房花烛夜就成。”
叶青雪道:“好!”
她也正有此意,最放松、最欢喜的时刻,往往是敌人最佳的出手时刻。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云濯很可能已经进行防护,但是双重防守没什么不好。
秋深和冬白出去了,也是在这时,一身大红喜袍的云濯进来了。
他进来时,带进了些些微风,烛火摇曳了下。
邢嬷嬷等人参拜过后,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喜秤递给云濯。
云濯从红色托盘上拿起喜秤,看向坐在床沿上的叶青雪。
不像往常她总是穿一身蓝色衣裙,清冷高洁,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今日的她穿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就坐在喜房里面——专属于他们的喜房。
她嫁衣如火,灼灼烙进他的心房。
云濯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从走出靖王府,骑着马抵达忠勇侯府,整个过程中他都如堕云里雾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当真要成婚了,而且娶的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年少人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将来的心上人会是什么模样,但其实幻想不出具体的模样来。
只有见到她,确定是她的时候,才发现,哦,原来他的心上人就是叶青雪这个样子!
记得半年前,他还是个废太子,东宫血流成河,而他四处逃亡。
现在,他却可以把自己的心上人娶回家了。
真的太难以置信了。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是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飘荡在半空中,既担心坠地,却又贪婪地享受这一刻。
而现在,他和叶青雪之间,只隔着一张红盖头了,只要揭开红盖头,他就可以看到新娘子的脸。
从今往后,他们是夫妻,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云濯拿着喜秤的手竟是有些颤抖,他深吸口气,这才握着喜秤往前,掀开了 红盖头的一角,再慢慢往上,再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