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亮中间那人的脸——三角眼,左颊有道旧疤,正是太医院典籍里御药房旧吏周仲的画像。
“周大人别来无恙?”舒瑶蹲下身,指尖划过他脸上的疤,“三年前你偷了御药房的紫河车,被杖责三十赶出宫。后来……”她突然贴近他耳畔,“每月十五亥时,都要去城南破庙喝碗苦药——治幽冥引的残毒?”
周仲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挣扎的动作顿住,喉结滚动两下:“你怎么知道?”
“幽冥引是苗疆毒,中者每月毒发如万蚁噬骨,非独门解药不能止。”舒瑶从药囊里摸出个青瓷瓶,“我这有解药,半粒就能让你今晚睡个安稳觉。”她将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但我要知道,白衣先生的毒袭计划。”
周仲盯着药瓶,额角青筋跳得像敲鼓。
突然他猛咳起来,指缝里渗出黑血:“你……你下了毒?”
“是你体内的残毒要发作了。”舒瑶将药瓶塞进他手里,“现在说,还来得及。”
周仲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望着铁网外的月光,突然笑了:“白衣先生要毒的是……”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皇宫的玉泉井。三日后祭天大典,百官都要喝那水……”
“放肆!”石宇的剑“嗡”地出鞘,剑尖抵在周仲喉间。
舒瑶却按住他的手腕,眼神发亮:“继续说。”
“他买通了管井的太监,毒粉藏在香灰里。”周仲的手攥紧药瓶,“大典当日,香灰撒进井里,水一沸就化……”他突然剧烈抽搐,药瓶“当啷”掉在地上。
舒瑶捡起药瓶喂他半粒,他才缓过气:“求你……救我妻儿,他们在白衣先生手里……”
“石宇。”舒瑶头也不回,“让林大人调五百亲卫,封锁所有进宫水道。”她又转向便衣:“带周仲去太医院,派三个医官轮流守着,他妻儿的消息问出来再放。”
李明不知何时站在门外,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线人说,毒粉是西域来的‘千日醉’,遇热挥发,沾者三日昏迷。大典时人挤人,毒性扩散更快。”
舒瑶扯过桌案上的宣纸,蘸着墨笔在上面狂草。
她画出皇宫水系图,在玉泉井、金水河、御膳房储水坛旁画了红圈:“石宇,你派士兵守这三个点;林大人的人查所有送香灰的道士;李明,你盯着太医院的药材商——”她的笔锋一顿,“还有,祭天大典的香炉,必须换铜铸的。”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
舒瑶揉了揉发酸的眼尾,望着案上的防御图,墨迹还没干透。
石宇将热粥推到她手边,铠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昨夜我让亲卫把周仲妻儿接来了,现在在将军府后宅。”
“很好。”舒瑶舀了口粥,突然呛住。
石宇拍她后背时,她抓住他的手腕:“三日后,白衣先生肯定会现身。”
“我在城楼上等他。”石宇的拇指蹭掉她嘴角的粥渍,“这次,我们连他的影子都不留。”
议事厅外传来马蹄声。
林大人的亲兵捧着密报冲进来:“大人,太医院新请的‘神医’到了!说是要给钦差医药官献‘护典丹’——”
舒瑶的笔“啪”地断在指尖。
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晨雾,嘴角勾起冷笑。
石宇的剑已经出鞘,剑锋映出她眼底的光:“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