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良立刻喊来李延,“让人马上去查,哪家车行缺了套衣服的。”
这很难查,但这是唯一的线索,明知大海捞针,还是要派人去试。
无论如何,现在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对方已经被逼到毁灭证据了,接下来,全城范围的搜查会让他们更加难受。
雁塔区,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两个人正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低声说话。
“还顺利吧?”四十岁出头,瘦削精干的中年人问道。
“顺利,没碰到任何人,不过马处长,那个十字路口离咱们这里有点近,才隔了两条街,几百米,会不会把那群疯狗引到咱们这边来?”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说道。
“没办法,现在风声太紧,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有人上门来搜查,那时候再转移就来不及了。”
马林生是汪伪政府情报部特工处的副处长,这次来西安执行威慑任务,由他亲自带队,因为他指挥有方,西安的政府要员刺杀成功率是三地最高的。
若不是最后阶段出了纰漏,他们已经全员撤离,享受成功人生了。
“咱们这边是自家的房子,问题应该不大,倒是恒远那边,我担心会出问题。”年轻杀手廖以宁道。
“怕什么!”马林生面色一沉,冷冷道,“那房东一家的性命,攥在我们手上,我不信他敢去报信!你明天再拿三十块大洋,给房东送去,再吓唬他两句,就没问题了。”
等廖以宁走远,马林生的面色依然是阴沉沉的,他嘴上说着没问题,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要去找找那个老家伙,让他和日本特高课取得联系,解救我们于危难之中。
晚上十点,夜凉如水,市区东郊一座古刹外,马林生破衣毡帽,弯腰缩肩,两手拢在袖管里,对眼前与黑暗融成一体的老僧低声说,“不是我想惊动你,现在事情紧急,那些黑狗子随时就能闯进门把我们抓走,念在大家都是为大东亚共荣而战斗的一分子,请你帮我联系在西安的特高课,把我们送出城。”
老僧无声地笑了,黑暗中那两排白牙异常地显眼。
“马先生,不是我不帮你,这样的情况下,送你们出城的能力他们也许有,但是那些日本人是不可能答应你的。他们是陆军部大本营的特高课,就算是本国内务省的特高课出了事,他们也不会管。这种情况有点像国府方面的军统和中统,不相互拆台就算好的了,怎么敢奢望他们会帮助你们?”
马林生赔笑的脸逐渐僵硬。
老僧看着他的脸,忽然说道,“其实在我看来,马先生你现在手里的牌多得是,根本用不着来找日本人的特高课啊。你手底下的人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加上你,就是八头猛虎,猛虎下山,虎啸山林,一起发威的话,什么警察局,中统军统,加起来都不够吃的,你所怕何来呢?”
老僧说完,转身要走,忽然又扭头说道,“你们陷入危局,归根结底是你们自己撤退计划失误,这个赖不上别人。不过,据我所知,革命党驻西安办事处护卫不多,他们又不要西安方面的警卫。如果情况紧急,马先生不妨挥兵杀向那里,武力占领,西安方面必然投鼠忌器,不敢难为你们。”
“因为现在国革两党合作,如果在他们眼皮底下,革命党被你们杀掉,全国人民都会痛骂他们的,所以,到那时候革命党驻西安办事处将会是最好的谈判场所。”
他边说边推开暗黑色的大门,走进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