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良拎着匕首紧追不舍,两人在碑林参差的飞檐上腾挪追逐,苏慕云功夫不错,何忠良也不遑多让,最终苏慕云在钟楼浑厚的报时声中被何忠良逼停在鼓楼三重檐的戗脊两端。
“这些炸药是鬼子安装的,你们想拿这个情报做交换,让我放过你们?”何忠良突然开口,看着对方,“这说明你们还有良心,不忍华国人白白死去,不愿意日本人肆意破坏华国的古老文物……”
苏慕云突然冷笑:“你想多了!何长官可还记得1938年的南京燕子矶?你们军统清理门户时,有个被当作华奸处决的金陵大学教授...”
她猛地扯开衣襟,心口纹着带血的玉兰花,“那是我父亲!他死后我发过誓,绝不让他的血白流!”
何忠良不屑地笑了,“你既然记得1938年的南京燕子矶,那你还记得1937的南京城嘛?日寇杀我同胞三十万,那时候你发过誓吗?你绝不让那些惨死同胞的鲜血白流嘛?怎么!只有你爹是不该死的?别人都是该死的?那你怎么不说说,你爹为什么1937年没死,反而在1938年被自己人杀了?”
苏慕云垂下目光,沉默不语。
何忠良冷哼道,“没错!你父亲他该死!金陵大学做华奸该死的教授,不止你父亲一人……”
苏慕云气息紊乱,目光中杀意骤起,正要动手,鼓楼西侧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吴成带着七八名行动队员已完成合围。
苏慕云却露出解脱般的微笑,抬手将峨眉刺扎向自己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何忠良甩出匕首击飞峨眉刺,峨眉刺的叉尖擦过苏慕云的发髻,带落半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嘶!这居然不是她的真面目,何忠良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的化妆术外,仅靠一张人皮面具就能换脸的另一种化妆技巧。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工夫,苏慕云已经趁机跳上二楼,蹿房越脊溜走了。
晨光刺破雾霭时,何忠良站在鼓楼最高的位置上。
脚下石室中,军统爆破组正在拆除那些不知是汪伪特务还是鬼子间谍设置的连环炸药。
他倾向于认为应该是鬼子设置的,想要炸毁文物,引起社会动乱,影响华国民众的抗战决心。
这次,他被引来这里的原因,就是连环刺杀案的杀手们为了活命,想做的交易,交易对象就是这即将被炸毁的鼓楼文物。
这也是他没有强行抓捕苏慕云的原因。
当天下午,墙下,何忠良将黄铜怀表按进青砖墙缝,三长两短的敲击声在城墙马面凹陷处形成特殊回响。
二十米外的西羊市胡同里,军统行动队十二名精锐正在检查站里早就配发的德制mp18冲锋枪的弹鼓。
待到月光掠过西安城墙箭楼时,远处传来胶底布鞋摩擦石板路的细响。
“汪伪的人带着日本造九四式山炮引信。”潜伏在馄饨摊后的情报员压低声音,“他们要把这批军火藏在广仁寺地宫...”
话音未落,三发红色信号弹突然划破夜空,整条胡同瞬间被探照灯照得雪亮。
何忠良翻身滚进拴马桩后的射击死角,两发6.5mm有坂步枪弹将青石地面凿出火星。三十米开外的临街阁楼上,五名汪伪特工火力封锁了巷道。
军统队员王盛刚探出头,帽子就被子弹掀飞,鲜血顺着耳廓流进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