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轻笑一声,突然将青瓷碗摔向地面。
瓷片飞溅中,佛像左耳垂的绿松石应声碎裂,露出微型胶卷仓。
他捏着胶卷退到博古架旁,架上的唐三彩仕女俑突然转头——这里的后面是暗设的机关枪口。
“林先生不妨看看胶卷内容。”苏慕云慢条斯理点燃哈德门香烟。
林祥对着天窗展开胶片,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竟是他在秦淮河与日本顾问夫人私会的照片。
门外传来黄包车夫的咳嗽声,林祥面色突变,立刻掀翻八仙桌。
藏在桌底的瓦当纹铜镜折射出强光,使得对面茶楼的狙击手顿时失去目标。
他撞开暗格跃入地道,却发现本该通向广仁寺的通道已被水泥封死。
“你们……破坏了爆炸装置?”林祥盯着地道壁的痕迹,终于明白两天前的行动为什么没能成功。
他猛地扯开长衫,露出绑满全身的苦味酸炸药:“让马林生亲自来谈!”
苏慕云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没必要了!你心中是倾向特高课的,对我们而言,你不能保证公平……”
两声枪响惊飞了屋檐下的灰鸽。
林祥仰面倒在老孙家羊肉泡馍的招牌下,额头与心口各绽开一朵血花。
血水顺着青石板的纹路蔓延,渗进“咸宁”二字的刻痕里——这块明代留下的界石,已看过太多血色。
……
何忠良蹲下身时,法医正在给尸体盖白布。
他掀起布角,手指在弹孔边缘比画了一下:“7.63毫米毛瑟枪弹,二十米内精准双杀。”
有风掀起他深灰呢大衣的衣摆,露出腰间黑亮的柯尔特m1911。
“第三个。”谭自成攥紧笔记本,钢笔尖在纸上洇开墨团,“都是刺杀组织活动的范围,都死在午餐时间。看穿着打扮,都不像是西安本地人。”
何忠良没接话,目光扫过围观人群:卖甑糕的老汉在搓手,绸缎庄伙计缩着脖子,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女学生紧攥书袋。
突然,他伸手从林祥中山装口袋里夹出一枚银元,对着朝阳眯起眼——袁大头衣领处有道新鲜的划痕。
银元在何忠良指间翻飞,闪过一道冷光,“老谭,这块大洋有点不一样。”
谭自成接过来看了看,“这个划痕,和上次打开西羊市胡同城墙上开关的那个,有点像。我想起来了……”
何忠良跟着谭自成坐上车,很快来到钟楼。
钟楼地宫的霉味混着藏香,谭自成掀开褪色的黄绸,露出台德国造发报机。
何忠良举着马灯的手一颤:“这是......”
“去年端掉的日谍窝点。”谭自成敲了敲砖墙,三长两短。暗格弹开时,一卷微缩胶卷滚到他掌心,“没想到又被人接着用上了。”
胶片在显影液里舒展,钟楼穹顶的藻井图案渐渐浮现。
何忠良用镊子夹起胶卷,慢慢展开,忽然顿住——藻井第三层的莲花纹里,藏着半个模糊不清的字。
“备车!去莲湖公园!”
他大衣带起一阵风,“通知二组,把唱秦腔的戏台子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