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十五的月亮升得格外早,像枚被擦得发亮的银盘悬在云杉林梢头,那银白的光辉如瀑布般洒下,将整个云杉林都笼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赖诗瑶站在林边,仰头望着树影里忽明忽暗的老鸦巢,那巢在斑驳的月光下,像一个神秘的黑色旋涡。
她喉结动了动,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仿佛是急促的战鼓。
\"冷吗?\"郝逸辰的掌心贴上她后颈,带着体温的热度透过羽绒服渗进来,那温热的触感如暖流般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
他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指节却悄悄蜷起——昨晚翻遍户外论坛找的冰裂缝应对攻略,此刻正皱巴巴地塞在口袋里。
赖诗瑶摇头,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背包带,那粗糙的背包带触感,让她的紧张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寄托。
她想起三天前在驿站整理资料时,老阿公摸着茶饼上的纹路说\"那片林子底下藏着马帮的命\",还曾隐隐提及过月亮的阴阳之说,仿佛那月亮里藏着无尽的秘密;想起身世报告上模糊的\"云杉林出生记录\",更想起昨夜整理装备时,郝宇轩把防滑钉悄悄塞进她靴筒的动作。\"我只是...\"她低头盯着自己被两双手包裹的掌心,郝宇轩的指腹有常年握方向盘磨出的薄茧,触感粗糙而坚实,郝逸辰的指尖带着吉他弦勒出的浅痕,那痕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怕我们走不进去,更怕走进去了...\"
\"怕什么?\"郝宇轩弯腰替她系紧围巾,羊绒蹭过鼻尖时,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颤,他的呼吸扫在她耳垂上,温热而湿润,\"就算真掉冰缝里,我和逸辰也能把你捞上来。\"他抬眼时,月光刚好漫过他眉骨,那月光清冷而明亮,仿佛给他的眉眼镀上了一层银边。\"再说了——\"他晃了晃手腕上的定位器,\"集团安保队就在两公里外,哨声吹三声他们就冲进来。\"
郝逸辰突然笑出声,从背包里摸出个小铜铃系在她背包上:\"要是害怕,摇这个。\"铜铃在风里叮铃轻响,那清脆的声响如破碎的星子洒落在夜空中,\"我在《滇南志》里查过,马帮走夜路都带这个,说能惊走山魅。\"
林子里的风裹着松脂香涌过来,那浓郁的松脂香气钻进她的鼻腔,清新而醇厚,赖诗瑶吸了吸鼻子,把涌到眼眶的热意咽回去。
她扯了扯两人的衣袖:\"走吧。\"
老鸦巢所在的山坳比想象中陡峭。
三人才走了半小时,眼前就横着道深不见底的冰裂缝,月光照在冰壁上,泛着冷冽的幽蓝,那幽蓝的光芒如鬼魅的眼睛,透着丝丝寒意。
郝逸辰踩上旁边的冰棱试了试,鞋底刚沾上去就滑出半尺,惊得他猛地抓住郝宇轩的胳膊,那冰棱的冰冷触感透过鞋底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这冰面能有零度?\"
\"不止。\"郝宇轩蹲下摸了摸冰壁,指腹很快冻得发红,那冰壁的寒冷如刀割般刺痛着他的手指,\"应该是冰川融水反复冻结形成的,表面结了层薄冰,底下软得很。\"他抬头看向赖诗瑶,她正扶着棵云杉喘气,发梢沾着细雪,那细雪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诗瑶,你在上面等——\"
\"不行。\"赖诗瑶走过来,靴底的防滑钉在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那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尖锐,\"密档要是在裂缝里,我必须下去。\"她望着深不见底的裂缝,喉间发紧,可手指却悄悄勾住两人的小指,那指尖的相触,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承诺,\"你们...别松开我。\"
郝逸辰立刻反扣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那温暖的触感让她安心了许多:\"说什么傻话。\"他另一只手拽出登山绳,可刚抖开就愣在原地——绳索中段整整齐齐断了两截,切口泛着金属的冷光,那冷光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他们的心,\"有人剪的。\"
郝宇轩的瞳孔缩了缩,迅速掏出战术手电扫过周围。
冰面上有半枚鞋印,42码,边缘带着泥渍,显然不是他们的。\"应该是之前那伙人。\"他指腹蹭过断口,那粗糙的断口触感让他眉头紧锁,\"酥油灯的事没那么简单。\"
赖诗瑶的心跳陡然加快,后颈冒出层冷汗,那冷汗贴着皮肤,凉飕飕的。
可她的目光扫过旁边的灌木丛时,忽然顿住:\"看那里!\"她蹲下身,扯下根藤蔓,用力一拉——藤蔓绷得笔直,却没断,那藤蔓的坚韧触感让她看到了希望,\"云杉林的葛藤,韧性比尼龙绳差些,可编粗点应该能用。\"
郝宇轩眼睛亮起来,立刻掏出军刀割藤蔓,那军刀割过藤蔓的声音沙沙作响,\"我小时候在老宅后山编过藤筐,这活我熟。\"郝逸辰也蹲下来帮忙理藤条,指尖被藤刺划出血珠也不在意,那藤刺的刺痛感仿佛是前进的动力,\"诗瑶你负责检查,别让有断点。\"
三个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藤条摩擦的沙沙声混着粗重的喘息,那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首紧张的交响曲。
等编好手腕粗的藤绳时,赖诗瑶的指节已经磨得发红,那发红的指节又热又痛,可她举着藤绳晃了晃:\"试试看?\"
郝宇轩率先抓着藤绳往下滑,冰壁上的碎冰簌簌往下掉,那碎冰掉落的声音清脆而急促。
他到裂缝中段时抬头喊:\"能承重!\"郝逸辰扶着赖诗瑶的腰,那双手的扶持让她有了勇气,\"我先下,你踩着我肩膀。\"
冰裂缝底部比想象中更暗,那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赖诗瑶的战术手电扫过冰壁,忽然顿住——墙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有些像茶饼上的压花,有些像马帮的铃铛纹路。
郝宇轩凑过来:\"这是摩崖石刻?\"郝逸辰用手套擦了擦符号,\"不对,是新刻的,石粉还没掉干净。\"
两人的声音渐渐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