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见她攥着衣角,倔强又坚定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她顶着家里反对,执意嫁给他的样子。
赵瑞刚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其实一开始我想说的重要任务,就是想让你牵头,重开学校。既然你也有这个想法,我自然全力支持!咱们不仅要让娃娃们读书,还要让工人们学技术,把这学校办成瓦窑大队的新希望!”
听赵瑞刚如是说,刘彩云顿时兴致高涨:“有你这话我就有底气了!这学校重开是头等大事儿!得赶紧找大伯商量,让他带着社员把那三间破教室拾掇出来,糊上窗纸,再把东屋堆的碎木头拼拼凑凑做几套桌椅。”
她笑得眉眼弯弯,“等下了工我就回老趟宅,看看能不能找到以前的一些课本!”
其实在几年前,瓦窑大队的学校也曾十分热闹。
离车间不太远的村南边,有一排青砖垒的大瓦房。
门前有棵歪脖子老槐树,大门两侧刷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
教室里的桌椅是社员们用废料拼凑的。
黑板刷总沾着锅底灰磨出的墨色。
窗台上摆着的搪瓷缸里,永远插着孩子们上学路上采来的野花。
那时候,读过高中的知青们轮流当代课老师,有的教算术,有的讲语文。
还有女知青会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跳皮筋。
放学铃一响,教室就变成了夜校,工人们揣着窝头来识字。
映着煤油灯,把“力争上游”“工业学大庆”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然而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随着国际形势的转变,大毛的技术撤离,鞍阳钢厂几乎在瞬间就大厦倾颓。
瓦窑大队失去了最重要的经济依托。
原本补贴学校的钢材边角料、煤油票、粉笔头瞬间断供。
代课老师们接到通知,陆续离开。
刘彩云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李知青扒着卡车车斗哭喊着“我还没教完珠算”,王知青把课本一页页撕下来,分给眼巴巴的孩子们。
“钢厂倒了,读书还有啥用?”
学校关闭那天,大人们的叹息声落在空荡荡的操场上。
最后拎着自己孩子一个个走了。
老槐树下堆满了孩子们采的野花。
可再也没人给它们浇水了。
如今教室门窗紧闭,玻璃早被顽童砸得七零八落。
墙上的标语褪成斑驳的白痕。
唯有那棵老槐树还在,年年开着清甜的花儿。
这段回忆深深刻在两人的脑海里。
如今重新提起,都不由唏嘘叹息。
但现在,瓦窑大队车间的崛起,算是一个新的契机。
刘彩云干劲儿十足,絮絮叨叨讲述了很多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