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木勺磕在碗沿发出清响,郭义抬眸时,女人转身的绸缎衣角正掀起细碎尘埃。她眉梢微挑,艳丽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这位先生,想看戏也该挑个时候。”
“我和你谈桩买卖。”郭义用帕子慢条斯理擦去嘴角汤汁,指尖叩击桌面的节奏不疾不徐,“把他卖给我——开个价吧。”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突然开口的男人,银簪子在晨光里晃出冷冽的光:“哦?倒要听听,活人能值几个钱?”
郭义将木勺沉入汤碗,听着味噌汤咕嘟翻涌的声响,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汤汁送入口中。
他垂眸望着碗中浮沉着的海带,喉结滚动咽下后,才抬眼迎上女人探究的目光。
\"既是你的货物,\"
他用袖口擦了擦碗沿,瓷碗与桌面相触发出轻响,
“自然该由你定价。”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唯有指间无意识摩挲着碗身的纹路,似在等待一场精心算计的博弈。
女人纤长的手指优雅屈伸,五根裹着丹蔻的指尖在空中轻晃,腕间的银铃发出细碎声响:
“五百日元,不二价。”
她眼尾微挑,猩红的唇畔挂着胜券在握的笑意,仿佛笃定对方无法拒绝。
郭义嗤笑一声,随手将汤碗推到一边,瓷碗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百五”
他掏出怀表瞥了一眼,金属表盖合上时发出\"咔嗒\"脆响,
“再多一个子儿,你就带着他走吧!”说罢,便从怀中掏出几张钞票拍在桌上,纸币边缘在晨风里微微颤动。
女人的睫毛剧烈颤动,涂着丹蔻的指尖悬在钞票上方僵住。
三秒后,她突然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绸缎袖口扫过桌面,利落地将钞票卷入手心:“痛快!”
她扬了扬手中的钱,转头对着两个打手甩出冷硬的命令,“松开他。”
木屐敲击地板的脆响由近及远,她踩着满地狼藉转身离去,和服下摆翻涌出暗纹浪花。
行至门槛处,山口百惠子突然回眸,艳丽面容在晨光里镀上层冷金:
“在浅草寺这块地盘,报我山口百惠子的名号——”
她抬手抚过鬓边的珍珠簪子,尾音拖得悠长,
“保管没人敢动你半根汗毛。”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转眼间只剩空荡荡的店堂里,飘荡着未散的血腥味。
麻绳落地的瞬间,郭义还未从交易的余波中回神,便见原本血迹斑斑的不破折三挺直了脊梁。
他掸落肩头草屑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方才被按在地上殴打的不是自己。粗粝的掌心擦过嘴角血痕,那抹暗红在指缝间晕开,却衬得他眼底的笑意愈发张扬。
“老板!”
他猛地一拍油腻的木桌,震得残留的碗碟叮当作响,
“加急来份鳗鱼饭!要双份蒲烧酱汁,再烫壶清酒!”
沙哑的嗓音穿透店堂,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骤然消散,只余他微笑着,毫不客气的与郭义坐到了一桌。
郭义顿时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