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点头,各自散开了。
其实不用他们说些什么,其他人也完全不想接近现在的坂田清志。
三船教练这个不管事的只是仰头喝着酒,一点不打算出言给坂田清志消消火气,只盯着球场的方向,看场上两人对狙击毫无还手之力。
6-5,远山金太郎发球。
科隆的狙击并非随时都能使用的,但开始使用狙击之后,他击球的力道变得比之前更大了。
与之相对的,塞达的情况有些奇怪。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他总觉得刚才那种针扎的疼痛如同回声一般在全身回荡,致使他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心情无比糟糕。
今天没一件称心的事情。
实验遭到打搅,还莫名其妙感到了强烈的幻痛,不仅惹了姐姐生气,而且幻痛到现在都没消退,比赛也因为自己拖了姐姐的后腿而陷入僵局……
凭什么他要这么痛?
这种糟糕的心情和剧烈的疼痛,他以前也经历过。
塞达回忆起了四年前,自己唯一的朋友小松鼠被几个高年级虐待致死的事情。
看见小松鼠淌着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颤抖着手,却始终不敢去触碰它。
他感到心脏一阵阵抽痛,随后涌上来的是满腔的怒火。
他知道自己性格不受人喜欢,所以才主动远离了人群,不去招惹他们,独自去到树林里和小松鼠玩耍。
明明他已经选择了退让,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自己?
为什么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而要伤害无辜的小松鼠?
“既然你们这样……”
“那我就不把你们当人来看了。”
“如你们所愿,我就是乖僻的怪物。”
之后,他被赶出了集训营。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喜欢那里。
后来来到西班牙队,姐姐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近他的人。即便他一直拒绝,姐姐也还是坚持邀请他当双打搭档,坚持了一个月有余。
他说,接近自己是会遭他人厌弃的,还是放弃为好。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始终贯彻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的骄傲!”
塞达还记得科隆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是那么自信,令他羡慕不已。
他曾经也是那么想的,那几个高年级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他们俩组成了双打,塞达一直对科隆心怀感激,只听他的话。
然而塞达仍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成了心病,思维就这样逐渐扭曲了。因着他话不多,像学会催眠之后找人做实验这种事也是偷摸着做的,没人发现异样,也就没人及时纠正他。
在塞达跟残余的幻痛作斗争时,远山金太郎还记着刚才他准备攻击自己,而大曲小哥冲过来想替自己承受的事情。
暴力是不对的。
远山金太郎自小拥有非同寻常的怪力,但他时刻牢记不能乱使用这份力量,从来不会对人施以暴力。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塞达以为远山金太郎这一球要打向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发现球飞去的方向不是自己,而是旁边的空档。
“0-15!”
他曾经目睹他人对小松鼠施以暴力,也对那些人暴力相待了,于是理所当然地以为远山金太郎同样会用暴力报复他。
——可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你没有攻击我?”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指的不是暴力,而是网球!”
塞达愣在了原地,刚才还折磨得他苦不堪言的幻痛不知何时消失了。
“0-30!”
他的耳边响起了某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要将这份力量正确地用在网球上!”
“0-40!”
好耀眼啊……为什么眼前这个同龄人会如此耀眼呢?
对不起,姐姐……他可能没法继续下去了。
“15-40!”
陡然响起的报分声拉回了塞达的神志,他猛地回头看去,发现科隆身上缠绕着白色的火焰。
“小塞达,我们一定要赢!”
科隆重新笑了起来,塞达与他对视了几秒,郑重地点头应了一声。
“……好!”
先前还浑身低气压的坂田清志恢复了平静,周围众人不约而同暗暗舒了口气。
这倒是意外之喜。
本来还以为得比赛结束后跟那边抗议,顺势让那个臭小子长点记性的,没想到金太郎的举动却让他思考了起来。
会思考就好,就怕一条路走到黑。
至于科隆身上那些火焰一样的白色气息,以及塞达可能在振作起来后重新发动宙斯的能力……
后半场会更辛苦。
坂田清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掐出印子了。
他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手心朝下搭在腿上,看场上四人更为激烈地对打拉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