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涛受宠若惊,连忙快步上前,双手接过那只温热的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如何?”赵天阳笑问。
“入口微涩,回味甘醇,唇齿留香。”
“哈哈哈!”
赵天阳开怀大笑,声音洪亮,似乎对这个答案极为满意。
他看着双手捧着空杯的张敬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这些人啊,总是喜欢听风就是雨。”
“不过,这段时间,你是第一个登我这扇门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呐。”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随意,“虽然,我还没到需要人送炭的地步。”
张敬涛心头一凛,垂下头,沉默不语。
他知道,老书记什么都清楚。
“你在刑侦科,多少年了?”赵天阳忽然问道。
“快六年了,书记。”
“六年……”赵天阳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但这两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张敬涛心中炸响!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沸腾!
赌对了!
自己这一次,赌对了!
老书记绝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
“时间不早,回去休息吧。”赵天阳端起茶杯,下了逐客令,“记住,不要人云亦云。”
“书记教诲的是!那我先告辞了!”
张敬涛将茶杯恭敬地放回书桌,躬身后退两步,才敢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张敬涛消失的背影,赵天阳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眼神如寒潭般深不见底。
他端起茶杯,凑到嘴边,任由滚烫的茶水刺激着味蕾。
“呵……”
一声低语,在幽静的书房里逸散。
“连一个刑侦科长,都嗅到了味道。”
“看来,省里是铁了心,要办我了。”
一个由张诚亲手缔造,却又完美偏离他预期的误会,就此生根发芽。
张敬涛走出书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赵世杰。
赵世杰听到动静,立刻起身,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容。
“张科长,真是稀客啊!”
张敬涛挤出一丝笑容:“许久未聆听老书记教诲,特来拜访……”
“张科长!”赵世杰却笑着打断了他,目光灼灼地逼视过来,“是因为省里要查我爸的风声吧?”
张敬涛脸上的肌肉一僵,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干笑。
“连你都听说了……”
赵世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透出一丝烦躁与不安。
“看来,我爸这次,是真要栽了!”
什么叫“连你都听说了”?
张敬涛嘴角狠狠一抽,心中对赵世杰的轻视又多了几分。
“张科长放心!”赵世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安抚,
“我赵家,忘不了你的好。我爸就算倒了,我赵家也倒不了!”
这话,张敬涛一个字都不敢接。
官场的水,深不见底,讲究的是点到即止,是云山雾罩。
而赵世杰,就像个拿着大喇叭在雷区蹦迪的莽夫。
难怪,他这辈子都进不了体制。
“赵公子,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敢当,不敢当!”张敬涛连连摆手,逃也似的离开了赵家。
目送张敬涛离开,赵世杰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爸!”
他推开门,看着依旧坐在椅子上,却显得有些疲惫的父亲。
“要不要……给于伯伯打个电话?”
赵天阳缓缓抬起眼皮,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