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谢云澜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世子殿下,属下是当真佩服你了!”
王参事看着书案上那码得整整齐齐,堆成小山一样的账册文书,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看这些东西竟如此赏心悦目。
以前,看到底下的人交上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册,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梳理起,问起他们来,又是东拉西扯,说不明白,真是恨不得一把火烧了,眼不见心不烦。
王参事翻着那些整理好的账册,一笔一划都像是看名家书法一样,连连称赞。
“王参事,你过奖了。我是今日才知道,你平日里的工作有多繁重,难怪我听赵将军说,秦信自打去你那儿帮了一次后,打死他也不去了。”
“哈哈哈,这臭小子......”
王参事笑骂,他跟着燕王干了十几年了,才四十出头,头发都快被这帮五大三粗的人给愁白了。
“燕王殿下说得对,这帮人就该多读读书,他们要是能有世子殿下一半聪明,我就轻松不少了。”
“哈哈,王参事费心了,燕王殿下都知道。这次交给燕王殿下看的计划,有一大半都是王参事你平日里的功劳。”
说起那份计划,王参事有些发愁,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
看到王参事脸色有些忧愁,原本就有些染白的鬓角,看着好像更白了。
“世子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王参事表情凝重,欲言又止,谢云澜心中一凛,坐直了起来,认真问道:“王参事,但讲无妨。”
“世子殿下,您刚来燕王帐下不久,有些事可能不清楚......”
王参事有些犹豫,低下头,正思索着该怎么说。
忽然,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了。
“世子殿下,不好了,府外来了好些人,说是要来找世子要个说法......”
王参事心里一咯噔,果然被他说中了。
“慌什么?”
谢云澜皱起了眉头,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严肃道。
“走,出去看看。”
王参事暗暗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还没走到前院,就听见一片喧哗嘈杂的声音,聚集在一起,乱哄哄的,管家正在跟这些人好言好语地说话,这帮人“呸!”了声,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世子殿下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院子里马上安静下来了,都朝着门口看去。
谢云澜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来,目光从众人脸上慢慢扫过,正色道:“诸位聚在一起,是找我何事?”
有几个人平日里胆子就不小,看到谢云澜一身白衣,面色淡然,有些痞里痞气地上前道:“世子殿下,您这些日子削减开支,让我们底下这些有老婆孩子的,还怎么过啊!”
挑头的那个叫王放,是出了名的痞子,仗着自己父亲替燕王挡了刀死了,在军中作威作福,但是为人又极其油滑,大事不沾边,小偷小摸旁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昨天他们几个人和柳风喝酒,说到这几日闹得热闹的精简巡防管理开支一事,王放“呸!”了一声。
“什么狗屁世子,不还是拿着兄弟们的血汗,给燕王殿下邀功!”
“就是,就是!”
其余几个混的,常年跟着王放,没少刮油水,这次精简管理的计划一出,背地里把谢云澜骂得难听至极。
“我们家老头子,那可是给燕王殿下挡过刀的,他干了什么,凭什么在咱们头上耀武扬威!”
“王哥,那个世子长得像个女人一样,说不定早就......”
旁边一个狗腿子,低头神秘兮兮,极其猥琐地说着,其余几个人听了,都跟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切!”王放猛灌了一碗酒,眼神阴翳,“柳先生,你来濮都这么久,对兄弟们不薄,兄弟们认你,你说说,这事怎么办!”
柳风放下了酒碗,众人都看向了他,他捻了捻几根稀薄的山羊胡,悠悠道:“有是有,就怕你们不敢......”
“放他娘的屁,有什么不敢的!”
王放将酒碗狠狠往桌上一拍,把旁边几人都吓了一跳。
“世子殿下,那可是燕王殿下看重的人,和赵校尉的关系也很好。”
燕王他们不敢说,可是,那个赵凛又算什么东西!
仗着打了场胜仗,连燕王都不放在眼里,庆功宴上都敢跟燕王顶嘴了!
看到王放他们喝红了眼,柳风眼眸微微闪动着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