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帅帐内,气氛却与下关的压抑截然不同。
巨大的牛皮地图铺在案上,山川河流、关隘道路清晰在目。
云贵总督刘岳昭一身簇新的仙鹤补服,端坐主位,气度沉凝。
他并未看地图,而是用一块洁白的丝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玉如意。
岑毓英则伏在地图前,手指顺着一条从清军大营后方蜿蜒指向下关西侧的隐秘小路移动,眉头微蹙,似在计算着距离和时间。
“制台,”杨玉科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宁静,他大步走入,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亢奋,“成了!鱼儿咬钩了!”。
刘岳昭擦拭玉如意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皮都没抬一下:“哦?董飞龙那边,有动静了?”
“是!”杨玉科语速极快,“卑职按制台和方伯(指岑毓英)的妙计,通过他那个被我们‘无意’放回去的族侄董老三,把话递进去了。
董飞龙没有当场斥责,反而私下问了董老三许多话…重点是问了城破之后,他和他手下几个亲信兄弟的身家性命,朝廷是否真能保全?”
杨玉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他动摇了!而且,卑职还让人在关内散播流言,说蔡廷栋早就对他董飞龙独揽下关兵权、作战不利心生不满,暗中向大元帅府递了弹劾的折子!”
“釜底抽薪,攻心为上。”刘岳昭终于放下玉如意,抬眼看向岑毓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离间之计,正是岑毓英的手笔。他深知大理政权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汉、回、白各族将领之间,久经战阵的“老帅”与后起的“少壮”,矛盾暗流涌动。
董飞龙是汉人,自视甚高,又新遭挫败,正是离间的绝佳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