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涧送来的粥还在案头冒着热气,可他满脑子都是老爷子掌心温度,还有宁一语说的道教血案。
“叩叩。”
木门被轻轻推开,春涧端着药碗进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青绿长裙,温柔至极,让人看得心安。
她身后跟着抱着剑鞘的钟红薯,小姑娘额角还沾着草屑,却破天荒地没嚷嚷饿,反而攥着块桂花糖糕往萧无明手里塞:“给你留的,李老头今天没抢我的点心!”
萧无明忍俊不禁,捏了捏她脸,笑道:“又被竹条抽了?”
钟红薯吐了吐舌头,露出膝盖上的新伤,那是练“穿花剑”时摔的,此刻已敷了春涧的金疮药,泛着淡淡药香。
萧无明又是摸了摸她脑袋,语重心长道:“好好跟李寒舟学剑,他的本事放眼整个江湖,都没几个能及。”
钟红薯笑问道:“那跟殷夫人比起来如何?”
萧无明一愣。春涧倒是在此时出声道:“红薯先去把剑擦了。”
春涧开口,声音里带着少见严厉,“明日卯时还要练剑,早些歇息。”
钟红薯又吐了吐舌头,恋恋不舍道:“那我先去擦剑,过会再来找殿下玩!”
萧无明点点头,钟红薯这才不情不愿拖着快跟自己一般高的剑鞘离开院子。
夜风卷着桂花香扑进院子。
已是桂花开的季节了吗。
萧无明转目看向一旁一直不出声的狐媚子,穆容英。
这几日与春涧相处,没了其他烦心事,这姑娘双眸倒是见了些生机。
“殿下在想什么?”
春涧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她已换了身绿色寝衣,正坐在炭炉前给萧无明热粥,白粥香味混着她身上沉水香,竟叫人莫名心安。
萧无明望着她垂首搅粥侧影,突然想起这是春涧在王府呆的第十六个年头。
那位拳道大宗师,他始终没见过,就如同春涧一般,对其丝毫没有印象。
“春涧姐,”他忽然开口,“你说老爷子......为何要在藏书阁养那些傀儡?”
青绿身影闻言一愣,瓷勺碰到瓷碗,发出清脆声响。
春涧抬眸,篝火在她眼中晃出微光,沉默许多,她才道:“王爷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
她将碗递给他,又是笑道:“就像李寒舟对红薯的严苛,也是为了她好。有些苦,现在不吃,以后便要吃更大的苦。”
萧无明接过碗,碗中白粥倒影月光,他又抬眸,不见春涧,却见穆容英那张妩媚脸上,缓缓浮现一抹冷笑。
这个笑是何意?
萧无明喝了口白粥,应该是在笑其无能为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