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翼问道:“他的家人在东大街哪里?”
郭家那间老房子就在东大街里边的一个巷子后,卢老板的药铺也在东大街。
要是邹四洋这些天来过东大街而且自己不知道,那就只有可能是他平日都走的后巷,也就是郭家老宅子那边,只有昨天走的街口,方才会倒在药铺附近。
所以按理说他的家人应该就住在郭家老宅子附近。
方警长继续道:“他的家人郭小姐兴许见过,就在东大街后巷那个姓孙的渔户家里。”
郭翼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人他确实见过,他跟郭虎算是赌友,两人时常一起去赌坊,但至少自己在郭家的时候没听说过这人家里有其他人。
而且这孙渔户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烟抽得也凶,家里也是一贫如洗,平日穿着破破烂烂,人也病恹恹的,身子骨早给大烟掏空了。
郭翼问道:“那孙渔户怎么会跟邹四洋扯上关系,那人不是九港本地人吗?”
“他是九港本地人,可他买来的老婆却不是!”方警长道。
郭翼一下子怔住了,心里对这事的答案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邹四洋的妻儿跟他走散以后也来了九港,两人走投无路,在九港也没个落脚处,初到九港时本想去找邹四洋,却被人骗了,说邹四洋坐的那条船偷渡路上被警察发现,蛇头把船沉了。”方警长无奈道。
郭翼问说:“可邹四洋根本就不是坐人蛇船来九港的,那人骗她做什么?”
“孙渔户没孩子又讨不起正经老婆,所以她家人找了专拐外地流落来九港女人的人贩子,那人贩子盯上邹四洋老婆孩子了,就想出这一招骗了她去。”方警长说到这脸上也有些唏嘘。
“她老婆为了给孩子找个去处,只能委身从了孙渔户,后来跟着孙渔户染上大烟,烟瘾之下已经完全不似原来模样,待到邹四洋找到她时,便已经是个拿孩子要挟邹四洋要钱买烟的烟鬼了。”
郭翼闻言也沉默了,大烟的瘾上来到底有多可怕她是清楚的,估摸着若不是自己这灵魂顶了原主身体,加上原主身体死了一次的缘故,恐怕九港的郭翼这辈子也摆脱不了烟瘾。
至于邹四洋的情况,则更是说明了这年头着实是穷人不如富家犬,大烟初传入的时候还只是在上层传播,如今上边的富人大多都不敢沾上这东西了,可下层民众却被大烟毒害更深。
昏暗无光的下层社会望穿了也看不到出路,故而人们便很容易沉沦于片刻的享乐,算是在绝望当中多少找些慰藉,人都要活不下去了,久而久之也便保命不如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