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白河渡口。\"云无月头也不回,\"那里有船可以送我们过河,进入北邙山地界。执法堂的手伸不到那么远。\"
他们沿着小巷疾驰,很快来到镇外。青林镇背靠青山,面向平原,一条大河从北边蜿蜒流过。云无月选择了沿着山脚的小路,避开官道上的耳目。
骑行约莫半个时辰,宁雨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额头上渗出冷汗。云无月注意到他的状况,示意放慢速度。
\"坚持住,再有一会儿就到渡口了。\"她鼓励道。
宁雨咬牙点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就在这时,他体内的雨种突然自发活跃起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小心!\"他猛地勒住马缰。
几乎同时,一支弩箭从前方树丛中射出,擦着宁雨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埋伏!\"云无月厉声道,白绫已经从袖中飞出。
五六个黑衣人从路两侧的树丛中跃出,为首的正是银面。他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手中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剑,剑身上有细密的水波纹路。
\"跑得挺快。\"银面冷笑道,\"可惜还是被我们追上了。\"
宁雨拔出厌刀,雨种能量在体内奔涌。虽然身体虚弱,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比之前更强了。
\"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云无月质问道,白绫在周身舞动,形成防御。
银面轻笑:\"你以为青林镇的那些老家伙真能瞒过主上的眼线?我们早就知道这里是'春雨'叛逆的据点。\"他转向宁雨,\"至于你,'夏雨精魄'的气息就像黑夜中的火炬,想不注意到都难。\"
宁雨心头一震——银面果然知道他体内的秘密。
\"主上有令,\"银面举起长剑,\"活捉宁无尘之子,生死不论。至于云小姐...\"他顿了顿,\"尽量活捉,但若反抗太激烈,也可就地正法。\"
云无月冷笑:\"就凭你们几个?\"
\"不。\"银面突然吹了声口哨,\"凭这个。\"
道路两旁的树丛中又走出十几个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拿着特制的弩箭,箭头上泛着诡异的蓝光。
\"淬了'青丝绕'的弩箭。\"银面得意地说,\"上次没要了你的命,这次剂量加倍。\"
宁雨和云无月背靠背站立,被团团围住。宁雨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强行使用雨种只会让情况更糟。
\"数到三,我制造空隙,你骑马突围。\"云无月低声指示,\"别回头,一直往北。\"
宁雨摇头:\"我不会丢下你。\"
\"笨蛋!\"云无月咬牙,\"你有'夏雨精魄',比我重要得多!\"
\"不。\"宁雨握紧厌刀,\"我们一起走。\"
银面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打算,一挥手:\"放箭!\"
十几支弩箭同时射来。云无月的白绫舞成一片光幕,挡下大部分箭矢,但仍有两支漏网,直奔宁雨面门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宁雨体内的雨种突然爆发。时间仿佛变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箭矢的飞行轨迹。厌刀自动挥出,精准地劈开两支毒箭。
与此同时,周围的雨水——包括空气中悬浮的水汽——突然凝固,然后如同受到指挥般射向周围的敌人。水滴看似柔弱,但在雨种能量的加持下,竟如钢珠般有力,打得黑衣人惨叫连连。
\"走!\"宁雨一把拉过云无月,两人翻身上马,趁乱冲出包围。
银面怒吼一声,挥剑劈开水幕,但为时已晚。宁雨和云无月已经冲出数十丈远,直奔北方的白河渡口而去。
\"追!\"银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发信号给渡口的人拦截!\"
宁雨伏在马背上,感觉体内的能量正在迅速消耗。刚才的爆发耗尽了雨种积攒的力量,伤口又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坚持住!\"云无月在他身旁喊道,\"渡口就在前面!\"
穿过最后一片树林,白河终于出现在眼前。宽阔的河面上,一个简陋的木制码头伸入水中,旁边停着几艘小船。然而,码头上已经站着七八个黑衣人,显然是提前收到信号赶来拦截的。
\"没路了。\"宁雨喘着气说。
云无月环顾四周,突然指向河上游:\"看那里!\"
大约百丈外的河面上,一艘中型客船正顺流而下,船帆鼓满了风。
\"跳河!\"云无月果断决定,\"我们游过去拦那艘船!\"
宁雨看着湍急的河水,咽了口唾沫。他水性一般,何况现在还带着伤。但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别无选择。
两人策马来到河边一处高岸,翻身下马。云无月迅速从马鞍上取下包袱,宁雨也抓紧了厌刀。
\"一起跳。\"云无月握住宁雨的手,\"别松手。\"
宁雨点头,两人一起跃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宁雨的伤口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刺中。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要昏过去,紧紧抓住云无月的手。
湍急的水流带着他们迅速向下游漂去。宁雨拼命蹬水,保持头部在水面上。云无月则像条鱼一样灵活,拖着他向客船的方向游去。
客船上的人似乎发现了他们,船速减慢,有人抛下了绳索。云无月抓住绳索,牢牢系在宁雨腰间。
\"拉!\"她朝船上喊道。
宁雨感觉身体被提起,离开水面。在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他看到云无月也被拉了上来,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宁雨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的被褥和船身轻微的摇晃。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船舱里,窗外是流动的河水和渐暗的天色。
\"你醒了。\"云无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坐在一张小凳上,衣服已经干了,头发还带着湿气。
\"我们在哪?\"宁雨挣扎着坐起来。
\"白河下游,距离青林镇已经三十多里。\"云无月递给他一杯热茶,\"船主是'春雨'一脉的老朋友,答应送我们到北邙山。\"
宁雨啜了一口茶,温暖的感觉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其他人呢?林叔和小荷...\"
云无月摇头:\"不知道。但林叔经验丰富,应该能脱身。\"她顿了顿,\"你救了我们。那种控水能力...我从未见过初学者能做到那种程度。\"
宁雨放下茶杯:\"是'夏雨精魄'的缘故?\"
云无月点头:\"普通的雨种只能轻微影响雨水,而你...你几乎能命令它们。\"
\"为什么选中我?\"宁雨直视她的眼睛,\"为什么我父亲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孩子?\"
云无月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因为你是唯一能继承它的人。'夏雨精魄'认主不是随机的,它选择的是血脉。\"
\"什么意思?\"
\"意思是...\"云无月深吸一口气,\"你不仅是宁无尘的儿子,也是'雨师'创派祖师的后裔。这就是为什么你母亲会离开——她来自敌对势力,接近你父亲可能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宁雨如遭雷击,这个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父亲的刀谱和母亲的画像还在。
\"那她...还活着吗?\"
云无月犹豫了一下:\"我们相信她还活着,而且...\"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门开处,一个水手紧张地探头进来:\"两位,上游发现有船追来,挂着黑旗!\"
云无月立刻站起身:\"执法堂的追兵!\"她转向宁雨,\"能走吗?我们必须换小船提前上岸。\"
宁雨咬牙下床,虽然全身疼痛,但比之前好多了:\"走吧。\"
云无月迅速收拾好行装,搀扶着宁雨来到甲板上。夕阳西下,河面上镀着一层金色。但在上游不远处,三艘快船正乘风破浪而来,船头的黑旗清晰可见。
\"他们会追上吗?\"宁雨问道。
船主是个满脸风霜的老者,闻言摇头:\"按这个速度,天黑前就能追上我们。\"
\"附近有可以靠岸的地方吗?\"云无月问。
老者指向右岸:\"前面两里有个废弃的渔村,可以在那里放你们下去。但之后的路就不好走了,全是沼泽地。\"
\"总比被抓住强。\"云无月果断决定,\"请在那里靠岸。\"
老者点头,大声吆喝着水手调整船帆。宁雨站在船舷边,望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心中五味杂陈。短短几天,他的世界天翻地覆。父亲的身份、母亲的秘密、体内的\"夏雨精魄\"...一切都在逼迫他快速成长。
而身边这个时而救他时而瞒他的女子,究竟是可以信赖的同伴,还是另有图谋的引路人?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如同他们复杂难明的关系。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更危险的旅程和更惊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