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独处安静的空间,之前我被你的所作所为扰得心情很是混乱,我不知道自己的思绪是怎么了,更不明白我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所以我需要静一静,仔细想想我自己。我那时心里的天平已经出现了倾向性的偏差,可是我不愿意面对,所以我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哪怕这些借口背后,隐藏的真相是,我大概率会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主动朝你靠近。”
陈槐每一个字说得都无比清晰,余千岁想不听都难。
“很多事情全部赶在一块,让我无暇分身,只好和你们待在一起。我那时又想,所谓的回去自然之都,不过是我逃避感情的最大借口,其实在哪儿思考都一样,毕竟让我纠结,令我困惑的事情是一样的。”
“但是这么久了,我也想通了。”
余千岁立马抬头,焦急地问,“你想通什么了?”
“既然你是让我感到困扰的源头,那么解决掉麻烦的源头就好了。”陈槐如释重负地笑道,“过去种种,我不和你计较了。无论是你特地出现在我面前,还是设计让我关注你,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有你的行动出发点,我也有我的情绪落脚点。”
看着余千岁一脸错愕的表情,陈槐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绞痛非常,“任何让我觉得不爽的麻烦,我都会从源头解决,这是我一贯的处事态度。对你,我当然不会杀你害你,我能做的,就是远离你,至于之后我若是再感到郁闷忧愁,那是我自己的事儿,和你无关。”
陈槐的心脏被他隔成了两个空间,一个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他,另一个是余千岁本人,和他带来的各种思绪,陈槐给这个空间称为“默”,他面无表情地上了把锁,扭头装作身轻如燕地离开,伤对方一千自损八百的伎俩,实属不太高明。
见余千岁失魂落魄,陈槐继续淡然地说,“对了,还有两件事。”
“你曾经救了我一命,你我之间,你是债主,随时可以向我讨要回去。”
“还有一件事,即便我们不会再有以后了,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存在误会和隔阂。”他表情严肃,郑重地和余千岁说,“无论赵恩卓做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被他拿捏,更不能因为我,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们幼时是旧识,后来我师傅走了,我辗转天地,无意中和赵恩卓见了一面,他这个人一向神神叨叨的,任何不合理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会变得合理。”
陈槐说话时,双唇一开一合,余千岁烦闷的思绪却在听见陈槐的解释时,立马阴霾散去,他一遍遍用眼睛勾勒陈槐的唇线,侵略般的眼神停驻上方,余千岁的脑海里,不断演绎他和陈槐的纠缠。
他不是没机会,他还有机会。
否则陈槐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么多,他才不信避免二人心存芥蒂那么简单。
“你听明白了吗?”
余千岁的思绪被陈槐拉回,“什么?”
陈槐歪头看向他,“我说,我和赵恩卓什么也没有,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算了,权当他放屁,说半天对方又没认真听,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走了。”
余千岁隐隐升起的醋意,被陈槐几句话哄好,他内心燃起势在必得的渴望。陈槐还说不在乎他,分明是假的,嘴硬罢了。
陈槐的手搭在隔音罩的入口把手上面,奈何转动几次,入口纹丝不动,合拢的帘子也静悄悄的。陈槐瞥向余千岁,刚要开口,不知道余千岁在想什么,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他立马翻起白眼。
“收起隔音罩,我要离开。”
余千岁压住上翘的嘴角,“行啊,我们一起走。”话说完,照旧跟块木桩子一样,动也不动。
“那你倒是起来啊,赶紧把隔音罩收起来。”
“哦。”
余千岁耍起无赖,他特想抱抱陈槐,陈槐对赵恩卓的那番解释,无异于给余千岁郁闷的心情,打了支高倍兴奋剂。
可是他不敢,这个节骨眼再对陈槐动手动脚,陈槐肯定跟他急眼。
陈槐扶额捂脸,他算是拿余千岁一点儿招都没了,说了跟白说似的,那他何必再费口舌。
良久,余千岁整理好狂喜的心情,他按住门把手,轻声对陈槐说,“你欠我的那条命,我是不是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陈槐怔愣道,“你先说说看,只要我能做到。或者,你把这条命收回去也行。”
余千岁苦笑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我要的,是你的人。”两人四目相对,余千岁语速轻缓,半开玩笑半认真,“和我在一起,就当你我之前的恩怨亏欠,一笔勾销。”
陈槐当即闭上眼睛,牙齿将嘴唇咬得毫无血色,忽地面门扑来一阵热浪。
余千岁打开隔音罩,“走吧。”
陈槐经过他的时候,听到余千岁低声说,“我开玩笑的,你什么都不欠我。”
“不过你要是真的答应和我在一起,我甘之如饴。”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很轻,陈槐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见。
黄沙滚滚,烈日炎炎。
陈槐大步流星朝着吴期他们走去,余千岁收起隔音罩,望着陈槐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
曾经他在副本里救了陈槐一命,那时还在想着,日后定要从陈槐这里讨个大的好处。他用陈槐的歉意,“捆了”他很久,现在想想,从来都没有相欠,又何来亏欠。
时过境迁,他和陈槐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哪怕细如发丝,小如米粒,此刻通通在他眼前一一放映,好像那些都在昨天。
余千岁重重叹气,他的肩膀垮塌,要真是在昨天就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一步一步踩着陈槐的脚印,向陈槐走去。哪怕陈槐不松口,他也不会放手,他看上的喜欢的,在无聊枯燥的岁月里,只有陈槐一人扰他心神,乱他心曲,他情根早已深种,他坚定了要和陈槐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