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插成宝塔形推来时,张部长第一个起身:“给我孙子留两串!”
“您牙口行吗?”刘厅长笑着递过竹签,“上回在服务区见您啃玉米,假牙差点掉进下水道。”
孙凯变戏法似的掏出饺子皮:“咱们捏小兔子吧?镇里孩子教我的。”
一帮五十往上的领导们顿时来了劲。李为民捏的面团像窝头,张部长搓的长条像蚯蚓,王占峰倒是捏出个带耳朵的,被刘厅长笑称“像偷油老鼠”。秦风悄悄把自己捏的兔子塞给孙凯,尾巴上还刻着“青河”拼音首字母。
饭毕散步消食,南湖冰面倒映着红灯笼。李为民忽然指着远处:“看像不像98年咱们守的大堤?”
“那时候哪有这般好景致。”林振邦哈出口白气,“老王背沙袋摔断门牙,小刘在帐篷里挂吊瓶写报告。”
王占峰跺跺脚上新棉鞋:“省长还记得我那双胶鞋不?底都掉了还用麻绳绑。”
“怎么不记得!”林振邦从内袋摸出老怀表,“你躺在担架上还攥着这表,说防汛指挥部不能没钟点。”
秦风落在后头陪张部长慢走。“胃病好些没?”张部长递来名片,“这是我保健医生,提我名字不用排队。”
“早该找您了!”秦风摸出随身药盒,“现在一天三顿吃这玩意,苦得跟黄连似的。”
“年轻也要惜命。”张部长把药盒揣进自己兜,“明天让我司机给你送批新药。”
宾馆门口,孙凯挨个递文件袋:“省长让准备的年货。”
王占峰的袋里多了本《南江交通年鉴》,秦风那份沉甸甸的——掀开是两罐腌萝卜,贴着“李为民家制”的标签。
“等等!”刘厅长摇下车窗,“开春来厅里喝茶,带上你们的新路网图。”
“那就先谢谢刘厅长了,到时候免不了麻烦领导。”秦风走上前说道。
“小秦啊对我,你就不要客气了。虽然咱们第一次见面,以后多多交流就行,你也别刘厅长的叫着,以后私下喊我刘叔。”刘厅长从车窗伸出手握着秦风手。
“好的,那刘叔路上让司机慢点,回去早点休息。”秦风顺着答道。
回程车上,王占峰摩挲着林振邦送的狼毫笔。笔杆刻着“98抗洪留念”,墨香混着车厢里的醋味,熏得人眼眶发热。
“这趟值了。”他忽然说。
秦风望着后视镜里渐远的宾馆,路灯下似乎还晃动着老人们勾肩搭背的身影。手机亮起电量不足的提示,镇务群里弹出几百条拜年语音,混着烟花声,吵得人心头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