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燕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抹过pE管壁上的编码,然后抬头说道:“抗压强度不足国标七成,供应商该进黑名单了。”
丛丽丽在一旁记录着秋雨燕的话,她的笔记本电脑的荧光映亮了她鼻尖的汗珠。她抬头问道:“这批管材是哪年供应的?”
“08年。”秦风回答道,“验收单上签字的质检员去年调任县住建局了。”
车队继续前行,转过第七个弯道时,暴雨冲垮的路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断崖。村支书李大柱带人搭的竹木桥在风中吱呀作响,秋雨燕脱下皮鞋拎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踩上了竹木桥。
“秦镇长,搭把手?”她回头问道。
秦风正要上前搀扶,丛丽丽却已快步走上前去,递上了一根竹杖:“溪底青苔滑,用这个稳当。”
青山村的炊烟在雨后格外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柴火香。冷库铁门开启的刹那,一股腐败的酸臭扑面而来。秋雨燕套上胶靴,踏入了霉变的柑橘堆中。她用手电筒仔细扫过控制箱,然后抬头问道:“验收时系统正常?”
随行的工程师用螺丝刀撬开生锈的盖板,露出里面的线路。他皱着眉头说道:“绝缘层是被十字改锥捅穿的,手法专业。”他举起物证袋里的水泥渣,继续说道:“和机房地面材料一致。”
秦风站在一旁,后颈发凉。他转头看向陈大勇的侄子,只见他蹲在墙根,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人生疑。丛丽丽不动声色地挪步过去,用身体挡住了陈大勇侄子的偷拍手机。
午后,茶园蒸腾着湿热的气息。丛丽丽裤脚沾满苍耳,仍快步在前引路。秋雨燕驻足在一棵老茶树前,仔细查看树芯的情况。
“树芯有腐坏,得取样化验。”她说道。
技术员打开木质标本箱,准备取样。丛丽丽已经备好了牛皮纸袋,说道:“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样本都取了。”
暮色降临,村口亮起了二十年未用的汽灯。丛丽丽调试着东芝投影仪,手持dV拍摄的路况画面让村民们哗然。秋雨燕的激光笔在屏幕上圈出断头路的位置,然后缓缓说道:“天美初步决定投资三千万,具体项目咱们后面再研究,但是你们政府得修路。”她的光束突然定格在赵天洪视察的照片上,“所有工程公开招标,监理方由省建筑研究院指定。”
陈大勇踢翻板凳的声响惊起了满场飞蛾。秋雨燕的司机按住腰间的工具包,而丛丽丽却已迅速扶起了板凳,轻声说道:“陈副镇长当心,这凳子腿去年就松了——用天虹的钉子修的。”
返程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在夜色中逐渐模糊。秋雨燕递来一份补充协议,秦风借着车灯细读,瞳孔骤然收缩。
车灯扫过崖壁,“天虹建材”的广告不知被谁泼了红漆,在月色下如淌血泪。远处传来手扶拖拉机的突突声,惊飞了竹林中栖息的夜枭。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秦风的心情异常沉重,他知道这次考察不仅关乎羊镇的未来发展,更牵扯到许多复杂的利益关系。他转头看向窗外,思绪万千。
而秋雨燕则保持着冷静和专注,她知道这次考察只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她轻轻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示意他振作精神。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明白,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