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王占峰举着法院查封令挤进来,“这是物证!砸了要坐牢的!”他转头瞪着赵天洪,“省环保督察组明早就到,赵县长要不去准备汇报材料?”
月光爬上新建的防护林时,秋雨燕的父亲打来视频电话。屏幕里的老人盯着她身后的秦风直咂嘴:“这小子比照片精神,就是裤脚沾泥巴不像话……”
“爸!”秋雨燕红着脸掐断通话,扭头却撞见秦风举着个玻璃瓶,“尝尝,刚过滤的泉水。”
“要毒死我啊?”她笑着接过瓶子,月光在涟漪里碎成银星。远处突然传来野狼嚎叫,秦风望着山路上赵天洪车队的尾灯,喉结动了动:“这才刚开始。”
仓库阴影里,丛丽丽默默把老会计找出的会议记录塞进档案袋。泛黄的纸页上,茶渍晕染的“手续后补”四个字,像朵狰狞的黑花。
深夜的青山村狗吠声此起彼伏。王老汉蹲在井台边抽旱烟,烟锅子里的火星忽明忽暗。二狗裹着军大衣缩在草垛后,突然捅了捅爷爷的腰:“爷!有车灯!”
两道雪亮的光柱刺破夜幕,三辆越野车鬼鬼祟祟摸向防护林。王老汉抄起铜锣“咣咣”猛敲,霎时间家家户户亮起灯火。虎妞爹带着护泉队举着火把冲出来,二十几个汉子把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干啥的?”虎妞爹的扁担横在头车引擎盖上。车窗缓缓降下,刀疤脸司机嚼着槟榔冷笑:“县里派来检修管道的。”
“检修带钢钎和麻袋?”秋雨燕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她踩着泥泞走近,手机闪光灯对准车厢里露出的工具,“这是要毁尸灭迹吧?”刀疤脸猛踩油门,车轮却陷进提前撒的碎玻璃渣里。
村委会大喇叭突然滋滋作响。“全体村民注意!”秦风的声音带着沙哑,“后山发现偷埋的化工废料,需要三十个壮劳力!”
二狗第一个冲出门,却被他娘揪住耳朵:“小崽子凑啥热闹?”
“秦镇长说发现证据能奖励新书包!”他泥鳅似的溜出院子,举着手里的手电筒边跑边喊:“我知道埋哪儿!那晚他们车轮印上有红油漆!”
乱葬岗的老槐树下,五六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在挖坑。见村民涌来,他们跳上皮卡就要跑。王老汉抡起烟杆砸碎车灯:“这是老王家的祖坟!轮不到你们糟践!”
“赵县长,解释解释?”第二天清早,王占峰把沾着红土的化工桶踢进县长办公室。桶身上“剧毒”标志被刮得模糊不清,但编号还能看清是赵天洪侄子厂的批次。
赵天洪瘫在真皮座椅上,手指神经质地敲着茶杯:“年轻人不懂事,我已经批评……”
“您侄子的化工厂三年前就该关停!”秦风把村民联名状拍在桌上,鲜红的手印叠了厚厚一摞,“七十八户人家的井水检测报告在这,够判十年!”
窗外忽然传来欢呼声。秋雨燕的父亲站在生态处理站奠基仪式上,亲手给王老汉戴上安全帽:“老爷子当监理,工资按工程师算!”二狗举着新书包满场疯跑,校服背后“护泉小卫士”的字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月光再次爬上防护林时,秦风在新建的监测站里摆弄水质分析仪。监测仪突然滴滴狂响,苯并芘数值再次飙升。两人冲出门,看见上游河道漂来大片死鱼。对岸山坡上,赵天洪的黑色公务车尾灯一闪而过,像野兽血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