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救吗?”阿瑶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早就剩下一副躯壳了,现在驱动这具身体的皮囊…是魙。”付琼指着林棠,“人死为傀,傀死为魙,都是观音泥孕育的……”
阿瑶是一瞬间回来的。
付琼骨刀在手,她朝着手指的划开一道血口子,轻轻点在林涧和齐福的眉心。
林涧瞬间僵立在原地,耳膜嗡嗡作响,刹那间,周遭的世界如潮一般褪去,天地皆隐,只余下一道光,笼住殊途彼此。
眼前的人,是个女的。
她长发如草,稀疏地垂落在肩头,露出大片惨白的头皮,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的燎原。
身上的裙子早已烂成布条,在寒风中飘荡着几乎遮不住皮肉,月光下,那些沾着泥垢的布条仍然能看出点绿色,仿佛留着几分往日的艳丽。
皮相不在,骨相诡异,细瘦嶙峋的脖子上,伤口狰狞。
林涧出任务前,林棠和他视频过,她披着长长的头发,穿着一条墨绿长裙,还问他:“哥,我像不像个误入林间的仙女,有没有绿野仙踪的感觉?”
林涧记得,他当时还夸好看来着。
两年前声音,好像穿过时空,又钻进了他的颅骨深处,缠绕不绝,在耳畔一直回荡着……
“哥,你来接我吧!”
“哥,我来时,妈妈还给你腊肉。”
“哥,你黑了,也瘦了……”
林棠喉咙发出类似嗬嗬的声音,长舌伸出时,露出了背部的倒刺,她的背部拱起,骨骼咯咯转动间,要去追一只野兔。
那野兔十分警觉,转眼间钻入林深处。
林棠遍寻不得,站定了身子,梗着脖子显得无比暴躁。
“棠棠!”林涧下意识大叫一声。
这才发现,他看见的虚幻,刹那间眼前的景象消失殆尽,除了付琼和阿瑶比较淡定,齐福被他突然吼得一哆嗦。
屋内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阿瑶对齐福的话置若罔闻,只一味地盯着林涧看,他的眼眶通红,那里的愤怒夹杂着痛苦,几乎要灼伤她。
她倏然转头,目光却无处可落,窗外暴雪撕扯着天地,一时间
只觉得天大地大,全在风雪中搅成混沌的漩涡。
齐福凑过来:“那东西还是女的,穿的裙子?”
阿瑶说:“是啊,那是……”
她住嘴说不下去了。
何必让齐福知道,他看到的面目丑陋的女人是林涧妹妹。
付琼剩下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她应该在临夏、甘阳一带,只有那边降水少,会住那种平房。”
半晌了,林涧依旧站在没动。
阿瑶轻轻走过去,轻声说:“我会给你个交代。”
“她……”林涧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手抖得厉害,虽然心里隐隐早就有这种猜测了,但亲眼看见……
“我现在就去宰了付生!”
话音刚落,他出了屋子。
林涧身高腿长,转眼间已经快出了院门,阿瑶一路小跑,终于才拦住他的去路,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又融成水珠滑下来。
“让开!”林涧眼眶赤红。
阿瑶没躲。
“对不起。”她微微向前挪了一小步,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腰间的卡扣,“但你不能冲动…要报仇也得活着报仇。”
林涧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似乎要捏碎骨头:“你他妈告诉我,怎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