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进屋,门外便迅速地上了锁。
她抿了抿唇。
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以后会好的。
都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到了中午时,卫乐湛开了锁,拉着桑七便上了马车。
马车不大,两人却坐得格外远。
桑七紧贴着窗边坐,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坐外面车辕上去。
卫乐湛一双手握成拳,平放在双腿上。
他真的感到了莫大的挫败。
偏他就是不愿意松手。
即使到了岭南后,他偶尔半夜醒来,还是常想起桑七。
想到流放路上她拔草药的小小忙碌身影,想到她夜里被蚊虫咬醒时的烦躁,想到她被童儿亲时的温柔,想到她每次吃饭时的满足,想到他背着她时她在脖间温热的吐息…
如此鲜活生动。
可如今对他,却如此躲着,如此僵硬。
升平楼并不远,桑七却感觉过去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觉得马车里已没了空气。
升平楼有三层楼,楼外飞檐斗拱层层叠叠,门楣上精雕细琢的瑞兽云纹。
卫乐湛带着桑七朝三楼走去。
三楼专为达官贵人准备,只设了三个雅间。
有两间门紧闭着,也不知今日是谁在此处。
卫家人已到齐了,卫夫人带着卫乐诗端坐左手上座。
二老爷坐右手上座,二夫人挨着他,看到桑七就直招手,让她坐她旁边。
桑七坐了下去。
不过大半个月没见,童儿便已对桑七感到很陌生了。
“不知道的还当今日是吊丧呢,拉着张脸给谁看。”卫夫人看到桑七就来气。
卫乐湛皱了眉,“母亲。”
卫乐诗笑着赶紧拉了拉卫夫人的袖子,眨巴眨巴眼。
她今日可是来报仇了,可不能让娘坏了她的计划。
晓雾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她恭敬的站在卫乐湛身边,低垂着头,把桑七看了一眼又一眼。
桑七感觉到了,但她不想理。
她今日早上没吃饭,只吃了药,嘴里全是苦,心里也苦。
二夫人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崔家寄来了银子,卫家也买了宅子,二老爷昨晚去青楼以我的名字赊了银子,早上找上门来了,我直接去青楼抓了他的脸,死东西!”
桑七瞥了一眼二老爷的脸,额上新添了三道鲜红的血痕,脖子上更是交错血痕,看着触目惊心的。
她真没想到二夫人这么小的力气,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就是再拐回医馆的时候,那俊郎君已经走了。都怪这老男人,误了我的正事。”二夫人继续说道。
卫乐湛示意可以上菜了,他端起酒杯,“母亲,我敬您一杯,愿您福寿绵绵,常沐安康。”
卫夫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湛儿经此一难,越发稳重,国公府交到你手上是幸啊。”
卫乐湛笑笑,仰头喝了酒。
他本就心里发堵,喝酒便很急又快。
卫乐明却垂下了头。
是卫乐湛的幸,那他呢?
他也是卫国公的儿子,凭什么就要一辈子都比大哥差?
但他却迅速调整了表情,也冲卫乐湛敬酒,“大哥,我们能免劳役,都是多亏了你。小弟谢你。”
卫乐湛也喝了。
腹中并无任何吃食,只灌了满满两杯酒,他的脸很快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