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在喘息中,意识却高度凝聚。下一步——引水!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北墙角落那条缓慢滴落浑浊渗水的石缝下方。微弱的滴答声是死亡的鼓点,也是希望的源头。
“水……冷……”
楚旭的声音干涩如同枯木摩擦,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身体再次“无意”地抽搐翻滚。这次翻滚的方向,有意无意地带动着身下的草屑和碎石,朝着陶盆与渗水点之间那片满是尘土碎石的空地滚去。
几块小石子、几根草根、一些松散的碎土,被他在看似无意识的滚动中“拨弄”开来。他那条肿胀的右臂也“痛苦”地扒拉着身下的湿泥,指甲深深抠入冰冷的泥土地面,在馊水陶盆和渗水点之间,强行“挖掘”出了一条仅有手指宽、寸许深的、歪歪扭扭的微型“沟渠”。
水滴,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石缝下方。缓慢地,它们在楚旭挖出的沟渠引导下,顺从地、固执地淌过尘土和碎石,蜿蜒流向那只等待多时的豁口陶盆!
浑浊的馊水已经不多,仅够浅浅覆盖盆底。但随着那富含钙质、带着大地深处腥气的渗水,一滴、两滴、三滴……汇入盆中,立刻与盆底的馊水、污垢交融在一起,颜色变得更加浑浊不堪,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楚旭佯装不堪忍受,痛苦地挪开脑袋,身体向后缩了缩,像是在避开那恶臭的气味。然而就在他“缩回”的瞬间,那一直藏在右手里、染着他自己鲜血的锋利石屑,借着身体的遮掩,如同毒蛇般猛地刺入盆底的浑浊泥浆之中!
“啊——!”一声短促而真实的痛呼从他喉咙里挤出!石屑切割污泥的同时,也狠狠刮擦着坚硬的陶盆内壁,发出一阵极其刺耳、如同刮擦毛玻璃般的尖锐噪音!
“吼什么?!”门外一个守卫被声音惊动,烦躁地低吼一声,冰冷的视线刺了过来!只看到楚旭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那只肿胀的手上满是黑乎乎的淤泥,指缝间似乎还渗着新鲜的血丝。他惊恐地缩成一团,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疼……疼……”
守卫啐了一口:“晦气!”注意力很快被外面更远处的嘈杂脚步声吸引(可能是巡视或处理“毒瘴”残余的宫人),只是嫌恶地瞪了一眼,便不再理睬。
就在守卫转开视线的瞬间,楚旭的右手已“无力”地垂下。那片沾满污泥和血丝的锋利石屑,悄然脱手,无声地沉入了陶盆底部那越来越浑浊的泥水混合物深处。
他蜷缩在角落,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真实的疼痛和极度透支而剧烈颤抖。但他的意念,却如同穿透了陶盆的壁垒,沉入那盆底——
灰色的微粉粒子(0.08立方米的目标投放材料)已经在系统的微导流下,如同幽灵般融入那片浑浊的泥水混合物。渗水中的钙质成分,如同遇到了久别的亲人,与微粉粒子中的硅酸盐、铝酸盐、铁氧体分子开始了无声的拥抱。
意识深处,系统冰冷的提示闪烁:【投放完成:水泥原料微粉粒子0.08立方米已与载体(钙质渗水\/污泥基质)混合。硅酸盐溶解开始,水化反应启动(初始反应速率:极低)。预期基础固化时间:约4小时37分钟(受低温\/能量不足影响)。锚点任务时限(01:17:05...)严重不足!】
时间差!巨大的时间差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楚旭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有加速反应的热源,没有足够的能量刺激……难道一切都要功亏一篑?!他的目光,如同濒死的困兽,扫过牢房里唯一可能蕴藏变数的东西——墙壁上那个缓慢滴水的、蕴含矿物的源头!他的右手五指,在污泥中死死攥紧,指甲再次抠入地面,仿佛要榨干大地最后一丝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