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衙,地牢幽暗的深处。
湿冷的石壁沁着丝丝寒气,水珠顺着石壁的纹路缓缓汇聚,而后滴落,在寂静得近乎凝固的空气中。
那“滴答”声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催生着某种未知的恐惧。
孙有财像只被困住的野兽,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
他那肥硕的身躯,此刻却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看守换防时,铁链相互碰撞发出的铿锵声响。
狱卒压低声音的交谈声,都如同尖锐的噪音,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心神不宁。
张彪那张脸,冷峻严肃,没有一丝表情。
以及府尹大人那声“剥皮抵命”的厉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
这些声音与画面,如同沉重的枷锁,比精铁打造的镣铐还要让他感到压抑。
紧紧地束缚着他那脆弱的内心,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哪怕只是短暂的休息,都好似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心里清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无论是来自上层的阴谋算计,还是自己主家的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暗中动作,都可能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丧命。
而在地牢更深、守卫更为严密的一间牢房里。
那纵火的凶徒却安静得出奇,与周围紧张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头低垂着,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唯有偶尔抬起的眼皮下,会闪过一丝冰冷、麻木,还夹杂着几分讥诮的神色。
他似乎对周围严密的守卫毫不在意。
整个人仿佛游离于现实之外,更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某个即将到来的时刻。
而签押房内,李孝寿的煎熬并未因那封拜帖送出而有丝毫减轻。
那封措辞“恳切却又含糊其辞”的拜帖,宛如投入深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朱府别院方向,自那封拜帖送出后,便如同一潭死水,始终没有泛起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没有传来半点回应。
这刻意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辞斥责都更让人感到压抑与窒息。
它好似一块巨大且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李孝寿的心头,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朱家这般态度,究竟是根本没将他李孝寿放在眼里,肆意轻慢,视他为无物?
还是正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谋划着更为凌厉、雷霆万钧的手段?
这一刻,李孝寿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他派出去的心腹,带回来的消息也不甚明朗。
只是查到,那些事件关键的经手人,在事情发生仅仅两日之内,便状况频出。
有的突发急病,暴毙身亡。
有的失足落水,溺亡于河。
更有甚者,收拾了细软,直接人间蒸发,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