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好手段。\"管家阴恻恻的声音从帘外传来,\"竟能劳动新任司理参军亲自过问命案。\"
苏晚攥紧珊瑚簪。车帘掀开的刹那,她突然扬手将簪子刺向管家咽喉。管家闪身躲避,却见苏晚指尖弹出一撮香粉——正是昨夜驱蛊的余烬。香粉触肉即燃,管家惨叫着滚下马车。
苏晚跃车狂奔,绣鞋陷进虹桥畔的淤泥。晨雾中传来弩机绷弦声,三支狼牙箭呈品字形封住去路。她急转身,正撞进个染着沉水香味的怀抱。
\"姑娘的香道,倒是比令尊更精妙。\"裴砚的声音带着笑意,右手铁尺已击落第四支冷箭。他今日换了件雨过天青襕衫,左手却仍缠着那串玄铁镣铐。
杀手从雾中显形,共八人,着厢军服饰,持的却是西夏弯刀。裴砚将苏晚护在身后,铁尺敲击镣铐发出清越声响。当第五声响起时,杀手突然抱头惨叫——镣铐中竟藏着苗疆摄魂铃。
苏晚趁机洒出香粉。晨雾触到龙涎香瞬间爆燃,化作一道火墙。混乱中裴砚抓住她的手腕,六指按在命门穴:\"姑娘若不想嫁入沈家,此刻便莫松手。\"
二人跌进汴河支流的暗渠。水流裹挟着他们冲向未知的黑暗,苏晚的银香囊卡在石缝间,暗格里的青蚨币随波逐流。裴砚忽然捏住她的耳垂:\"明月珰还在,看来沈家要的不是人,是苏夫人从南海带回来的东西。\"
暗渠尽头豁然开朗。裴砚点燃火折子,映出壁上密密麻麻的梵文。苏晚突然浑身战栗——这些文字与她幼年噩梦中的血书一模一样。最骇人的是居中那幅壁画:六指神只手持香炉,炉中焚烧的赫然是缠着鲛绡的婴孩。
\"元丰七年,令堂主持的南海祭典...\"裴砚的六指抚过壁画,\"三十六个采珠人活祭海神,唯一活下来的女童,如今正在发抖呢。\"
苏晚猛地转身,却见裴砚左手小指根部的伤疤正在渗血。那疤痕形状,竟与父亲书房暗格里供奉的六指海神图腾完全重合。汴河水声轰鸣,她终于想起七岁那夜——母亲将滚烫的香膏灌入她喉咙前,曾哭着说:\"晚儿要记住,六指现世之时,便是苏家偿债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