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尧正在帮珺弛擦眼镜，闻言动作一顿。水珠从镜片上飞溅开来，在阳光下变成细小的彩虹。
\"您这怀旧情绪来得真突然，\"憬珩微笑着把纸巾叠成整齐的方块，\"不如先给我们点单？\"
服务员却俯身凑近诗妍，带着薄荷口香糖的气息：\"哟，小学生还挺护着女朋友?小妹妹，你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得体吗？\"他手指在自己锁骨处比划，\"这种衣服啊，容易招来不好的...\"
\"招来什么？\"诗妍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尖锐的啸叫。她今天第一次完全甩开披肩，阳光突然流淌在她白皙健康的手臂上，像给战士的铠甲镀金。
翊尧像弹簧般蹦起来挡在诗妍前面：\"你他妈...\"他的运动手环因为心率过快发出滴滴警报。
\"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十四条，\"珺弛的声音像把冰锥突然刺进来，\"经营者不得对消费者进行侮辱诽谤。\"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手机录音界面，屏幕冷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服务员夸张地举起双手：\"哇哦，现在小学生都带律师出门了？\"
\"我们六年级了。\"憬珩依然坐着，但把诗妍的披肩仔细折好放在空椅上，\"而且您似乎对'律师'有误解——真正的律师会用《妇女权益保障法》第四十二条起诉您。\"
后厨传来微波炉\"叮\"的声响，与此同时，店里的背景音乐突然切到(G)I-dLE的《tomboy》。电子鼓点像心跳般炸开，歌词\"I'm a ** tomboy\"在凝固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诗妍突然笑了。她跟着节奏用指节敲打桌面，吊带的细带子随着动作滑下肩膀：\"听见了吗大叔？这叫时代变了。\"
服务员的脸涨成猪肝色，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点单本：\"小屁孩懂什么？穿成这样不就是想吸引眼球吗？\"他的指甲在塑料封面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我妹妹要是敢这么穿，看我不——\"
\"你不怎么样？\"诗妍直接踩上椅子，这下她比服务员还高出半个头。她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口哨（那是上周体育课老师发的），吹出刺耳的警报声，\"要不要我现在就叫保安来评评理？\"
翊尧趁机掏出手机录像：\"大家看啊，这就是xx冰淇淋店的服务态度！\"他的镜头特意扫过对方皱巴巴的制服名牌，\"王德发先生是吧？您这发型挺别致啊，是不是专门用来装封建思想的？\"
珺弛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现代汉语词典》，翻到某一页推到桌子中央：\"'裹脚布'这个词条需要我念给您听吗？\"他的指尖点在\"比喻陈旧腐朽的思想\"的释义上，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贝壳般的微光。
服务员伸手要抢词典，憬珩立刻按住书页：\"损坏他人财物，根据《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八十四条...\"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法庭上的法槌般清晰。
穿珊瑚绒拖鞋的店长阿姨小跑过来时，翊尧正用三种方言轮番输出。珺弛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消费者投诉热线，而憬珩已经拍下了服务员的工作牌。
\"我女儿也喜欢穿吊带。\"店长突然说。她取下围裙给诗妍披上，布料带着奶油和香草的气息，\"去年她问我，妈妈，为什么男孩光膀子没人说，我穿背心就有人指指点点？\"
服务员涨红着脸想辩解，店长抬手制止：\"去把《员工守则》抄三遍，重点标出尊重顾客那章。\"她转身打开冰柜，\"芒果雪葩今天刚到的，给你们多加份跳跳糖？\"
当四份彩虹色的冰淇淋船端上来时，珺弛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四枚金属书签。诗妍那枚刻着持剑的女武神，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上周手工课做的，\"他的耳尖比草莓酱还红，\"觉得...很适合你。\"
背景音乐放到副歌部分，电子音效像流星般划过。诗妍把书签别在吊带肩带上，金属贴着她跳动的脉搏微微发烫。
\"其实...\"她挖起一勺雪葩，芒果的酸味在舌尖炸开，\"我昨天偷偷练了三个小时系蝴蝶结。\"
翊尧差点被可乐呛到：\"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诗妍踹了他一脚，却在桌下悄悄碰了碰珺弛的鞋尖，\"但后来我想通了——\"她举起冰淇淋勺当麦克风，跟着音乐唱出最后一句，
但是……事件结束了吗？
男服务员把柠檬水重重放在桌上，塑料杯底溅出几滴水珠，在诗妍面前的菜单上洇开一小片潮湿的痕迹。他歪着嘴笑，露出略微发黄的虎牙：\"小妹妹，你这衣服还是太...\"他故意拖长音调，手指在自己锁骨处画了个圈，\"在我们那个年代，只有特殊职业的女人才会这么穿。\"
珺弛的铅笔突然在点单纸上戳出个小洞。翊尧猛地抬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服务员见状更来劲了，他俯身凑近诗妍，带着烟味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你爸妈都不管你吗？要是我女儿——\"
\"您女儿真可怜。\"憬珩突然打断，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他慢条斯理地折叠餐巾纸，折痕锋利得能割伤人。
服务员脸色一僵，随即讥笑道：\"现在的小男生都学会护花了？\"他故意打量诗妍晒得发红的手臂，\"不过这种带刺的野花，扎手得很呐。\"
他转身要走时，又回头补了句：\"对了，我们店空调足，要不要借你件外套？\"手指故意勾了勾自己皱巴巴的制服领子，\"省得...着凉。\"最后两个字咬得极其暧昧，舌尖在齿间打了个转。
诗妍的拳头攥得发抖，指甲在手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服务员见状得意地挑眉，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哟，还要打人啊？\"他夸张地往后跳了半步，\"大家快看，现在的小姑娘——\"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珺弛手机屏幕亮着法律条文页面，\"公然侮辱他人，处五日以下拘留。\"他的镜片反着冷光，像两片薄薄的冰。
服务员噎住了，喉结上下滚动像吞了只苍蝇。这时店里前奏响起时诗妍眼睛一亮——正是(G)I-dLE的《tomboy》。她跟着节奏用叉子敲击玻璃杯，叮叮声像在给这场对峙打拍子。
\"大叔，\"她笑得露出虎牙，\"您这思想还停留在裹小脚年代呢？\"手指轻轻一弹，杯里的吸管精准地打中对方胸牌，\"要不我给您百度一下什么叫'时代进步'？\"
男服务员又说：“谁知道你干不干净呢？”
男服务员的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剐蹭着诗妍的神经。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服务员显然没料到她会直接呛回来，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哟，脾气还挺大？\" 他故意上下打量她，目光像黏腻的爬虫，\"穿成这样，不就是想让人看吗？装什么清高？\"
诗妍的呼吸骤然加重，胸口剧烈起伏。她一把抓起桌上的柠檬水，手指死死扣住杯壁，指节泛白。翊尧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别冲动，他故意的！\"
但服务员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立刻夸张地后退一步，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哎哟，要泼我啊？\" 他转头对后厨喊道，\"大家快来看，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穿得少还不让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后厨传来几声窃笑，诗妍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猛地甩开翊尧的手，\"啪\" 一声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水花四溅。
\"我穿什么关你屁事？\"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锋利的剪刀，直接剪断了店里嘈杂的背景音，\"你是活在清朝吗？要不要我送你块裹脚布缠缠脑子？\"
服务员被她的气势震住，一时语塞，但很快又阴阳怪气地反击：\"小小年纪嘴巴这么毒，家里没教过礼貌？\" 他故意瞥了眼她的吊带，\"还是说……你爸妈根本不管你？\"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诗妍的怒火。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像一只被激怒的猫，浑身绷紧，几乎要扑上去——
\"够了！\" 珺弛突然站起来，声音冷得像块铁。他直接挡在诗妍前面，手机屏幕亮着录音界面，\"你刚才的每一句话，我都录下来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条，你已构成性骚扰和人格侮辱，我们可以直接报警。\"
服务员脸色一变，但嘴上仍不饶人：\"吓唬谁呢？小屁孩还懂法律？\"
\"我们是不懂，\" 憬珩慢悠悠地开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在计算什么，\"但警察懂，教育局懂，市场监管局也懂。\" 他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说，如果我们把这段录音发到网上，再@一下消费者协会……你这工作还能保住吗？\"
服务员的脸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I'm fucking tomboy——\" 诗妍跟着音乐哼了一句，挑衅般地扬起下巴，\"听见了吗？这叫'关你屁事'。\"
服务员彻底蔫了，灰溜溜地转身要走，却被店长一把拽住。
\"道歉。\" 店长冷冷地说，\"否则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
服务员僵在原地，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对不起。\"
诗妍没理他，只是坐下来，狠狠挖了一勺冰淇淋塞进嘴里。
\"爽！\" 她咧嘴一笑，眼睛亮得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