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内堂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刘能如同烂泥般瘫在墙角,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口鼻不断溢出鲜血和内脏碎片。他惊恐欲绝地看着那个跪在“金丹散修”面前、如同神魔般的重甲将军,感受着对方身上那比州牧大人还要恐怖千万倍的浩瀚气息…再联想到那句“护驾来迟”…
“陛…陛下…?” 刘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绝望和难以置信,如同濒死的鱼一般翕动着嘴唇,发出微弱的气音。他最后的侥幸彻底粉碎!那个被他勒索、被他罚款、被他逼着签卖身契的“金丹散修”…竟然真的是…仙秦之主?!他竟然对着皇帝陛下喊打喊杀?!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他彻底崩溃!
尤映涵没有看跪地的龙骁,也没有看那些瘫软如泥的蝼蚁。他的目光落在刘能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肥脸上,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刘能,你刚才说…朝中有人?是谁?”
刘能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爆发出扭曲的光芒,用尽最后力气嘶喊道:“陛下!陛下饶命!下官…下官是冤枉的!都是…都是京畿转运使王大人!王德禄王大人指使的!他…他是我表舅!他让我这么干的!他说天高皇帝远…他说…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龙骁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反手向后一挥袍袖!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
如同拍死一只苍蝇!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刘能那肥胖的身体,连同他身下的地面,瞬间被拍成了一滩混合着碎骨、烂肉和血浆的、深陷地底数尺的肉泥饼!连元婴都没来得及逃出,便彻底形神俱灭!腥臭的血雾弥漫开来,溅满了富丽堂皇的内堂墙壁!
那三名金丹亲信目睹此景,连惨叫都发不出,直接两眼一翻,生生吓晕过去,其中一人更是道心崩溃,修为尽废!
尤映涵看着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肉泥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闻着那浓郁的血腥味,感受着龙骁身上那大罗金仙的恐怖气息,以及外面因龙骁降临而陷入死寂和恐慌的整个执法司…
这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可以轻易碾碎一切规则、律法、阴谋、蝼蚁的力量。
他刚刚还在秦岭市街头被小吏勒索,被帮派欺压,被骗子算计,被贪官围杀,被迫缴纳罚款…像一个真正的、无力反抗的“微末”生灵,承受着来自“人道”的冰冷啃噬。
而此刻,他只需一个念头,甚至无需自己动手,一个眼神,就有人替他碾死所有冒犯者,如同拂去尘埃。
这强烈的反差,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入他破碎的道心。
“王德禄…” 尤映涵低声重复了这个名字,京畿转运使,正三品大员,掌管着进出京畿的物资命脉,位高权重。
“龙骁。”
“末将在!” 龙骁依旧跪地,头颅低垂。
“查。” 尤映涵的声音冰冷无波,“秦岭州,从州牧到城门吏。京畿,从王德禄往下三族,往上三代师承。所有与刘能有勾连者,所有涉贪腐、乱法、结党营私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滩血肉,如同看一块肮脏的抹布:
“…诛。”
一个字,轻描淡写,却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甚至可能引发整个京畿官场的地震!
“末将遵旨!” 龙骁毫不犹豫,眼中寒光爆射。
尤映涵不再看这污秽之地,转身,步履从容地向外走去。玄黑色的龙纹重铠侍卫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他走过瘫软的执法司小吏,走过吓傻的仆役,走过闻讯赶来却跪满一地、瑟瑟发抖的执法司官员…
阳光透过高窗,照在他洗得发白的藏青道袍上,也照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女娲要他感悟的“人道”,那微末的“薪火”,他体会到了。冰冷、污浊、充满了绝望的啃噬。
而此刻,他动用的,是属于帝王的“天道”——冰冷、高效、毁灭性的裁决。
人道如蚁,天道如炉。
这微弱的薪火,究竟该如何在冰冷的天道洪炉中,不被熄灭,反而…燃成燎原之势?
他破碎的道心,在那滩血肉的映照下,似乎有了一丝更加沉重、也更加冰冷的明悟。秦岭市的血,只是开始。他这趟“体悟”之旅,注定要以无数人的尸骨,来铺就那条通往“人道圣境”的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