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沙河血战余烬未冷,墨鳞铁蹄已踏碎北疆寒霜。保定城郭在望时,郭铭勒马高坡。身后二十一万锐士军玄甲凝冰,肃杀如林。脚下冻土深处,似能听见四十五万磁尘卫骸骨在冰河中沉浮的呜咽。
“传令。”郭铭马鞭遥指北方那座匍匐在雪原上的巨城,“三日内,虎符需悬于保定镇远楼。”
虎啸震彻原野!锐士军化作七股黑色铁流,沿着磁尘卫溃败时踏烂的官道,如七柄烧红的犁铧,狠狠犁向保定外围最后的屏障——满城、清苑、徐水三座卫城!
犁锋所指·箪食迎门
满城县令张守拙立于残雪斑驳的城头,望着南方地平线升腾的烟尘,指尖几乎抠进冰冷的墙砖。他手中攥着两份文书:一份是保定府昨夜飞递的“死守待援”血令,墨迹未干;另一份是今晨乡绅耆老联名跪呈的“乞活书”,字字泣血。
“开…开城!”他猛地闭眼,嘶声如裂帛!千斤闸绞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城门洞开刹那,城外官道上已现墨鳞玄甲!当先一面“均田”赤旗猎猎如火!
“跪——迎王师!”满城白发耆老匍匐道旁,身后百姓箪食壶浆,冻得青紫的手高举着热腾腾的黍饼、滚烫的姜汤!几个孩童懵懂地捧着刚蒸好的年糕,热气在寒风中凝成白雾。
锐士军统领秦山马前,张守拙深深揖下:“罪官守拙,携满城黎庶…归附郭帅!只求…只求均田令能泽被桑梓!”他身后,满城戍卒默默卸甲弃刃,堆积如丘。
秦山下马,玄铁虎符轻按张守拙肩头:“田在,人在。郭帅令:即日起丈田分户,旧税尽免!”虎符温热驱散县令骨髓寒意,他猛地抬头,浊泪纵横。
同日,清苑城门被城内暴动的粮仓苦力砸开!徐水卫戍营哗变,守将头颅悬于旗杆!三卫城不战而下,如同三块崩落的基石,保定北门轰然洞开。
金汤化水·犁旗裂城
保定城,镇远楼。
北疆骠骑大将军厉神坐镇楼中,金仙威压如冰封渊海。他看着水镜中三卫城接连易帜,城外墨潮翻涌合围,手中一枚温养千年的“定岳仙玉”竟被捏出道道裂痕!
“启动‘九幽玄冰大阵’!凝!”厉神低吼如困兽!指尖金血抹过阵盘核心!
嗡——!!!
整座保定巨城轰鸣!城墙表面瞬间凝结出厚达丈许、流转着幽蓝符文的玄冰晶甲!刺骨寒气弥漫,城外护城河顷刻冻结如钢铁!空气仿佛被冻结的刀刃,寻常修士靠近百丈便血脉凝滞!
“玄冰不破,金仙难伤!看尔等血肉之躯,如何撼我金汤!”厉神冷笑。
城外高坡,郭铭凝视那幽蓝坚城。忽而抬手,身后亲卫捧上一物——正是明月店镇血战中,王铁柱将军阵亡时紧握不放、已断裂的玄金犁头!
“以此犁,破此冰。”郭铭指尖拂过犁刃断口,一丝紫金本源注入!犁头嗡鸣震颤,断口处竟生长出无数细密的金色根须!根须缠绕扭曲,最终凝结成一杆粗犷狰狞的丈八战旗!旗面非布,乃玄金犁刃熔铸而成!旗上无字,唯有深深犁痕交错,构成一个巨大的“田”字图腾!
“锐士营!举旗!”
轰!秦山与六名天仙统领合力扛起那杆沉重如山的“均田犁旗”!旗杆插入冻土刹那,二十一万锐士军胸前的墨鳞虎符同时灼热!磅礴的军阵煞气与百万北疆归附黎庶的信念愿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犁旗!
犁旗尖端骤然迸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光柱!光柱并非直射城墙,而是狠狠贯入保定城下地脉!
咔嚓!咔嚓!咔嚓——!!!
大地深处传来冰川断裂的呻吟!覆盖城墙的幽蓝玄冰以犁旗光柱落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出亿万蛛网般的金色裂痕!裂痕中流淌的不是冰水,而是滚烫的、混杂着无数农夫祈愿的“生民地气”!
“破!”二十一万锐士同声怒吼!声浪裹挟着犁旗引动的地脉洪流,狠狠撞在冰墙之上!
轰隆隆隆——!!!
如同烧红的巨犁撞上万年冰盖!幽蓝玄冰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大块大块崩裂、融化、蒸发!城墙在金色地气的冲刷下剧烈颤抖!无数守军被震落城头!九幽玄冰大阵核心阵眼——镇远楼基座处,一块巨大的“玄魄冰晶”轰然炸裂!
厉神喷出一口淡金仙血!金仙道基竟被那诡异的“生民地气”反噬震荡!他惊骇欲绝地看着那杆插在城外、如同定海神针般的狰狞犁旗!那旗上流转的,分明是……万民苍生求活之愿!此愿如火,可焚仙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