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死阵,屯静海。”王银淼声音透过面甲,沉闷如礁石相击,“吾观此燎原火,不消三月必扑黄河岸。到那时…”他掌心摩挲蛟首冰冷的鳞片,“这滔天浊流,便是埋葬新鬼的第一抔土。”
深宫九重奏·螳雀各啄心
镐京,九仞宫阶之上。
暖玉殿·饮血不知寒
太子姚昶金勺再舀血髓,琥珀盏沿染上妃子朱唇印痕。暖池血雾蒸腾间,他慵懒斜睇阶下战报帛书如视秽物:“王银淼那把老骨头,也就配去小浪底钓钓鱼。”指尖弹开帛书,金缕袖口拂落血滴沾污了“鹤壁陨将”字样。“传旨,”声音腻如浸蜜:“东海新贡的‘柔骨鲛女’速送虬舰上——给王老将军润润枯膛。”
阶侧玄鸟司监秦墨无声垂首,眼底玉珠急转。映着太子金冠后朦胧血雾的珠壁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紫黑煞气正缓缓凝结(源自冀州百万冤魂的血战杀意)。他喉结微动,似在咽下无形甘露。
兵枢院·枯指裂算筹
紫檀案“啪”地炸响!兵部尚书李弼指缝渗出冷汗,面前摊开的黄河防务图早已被指甲抠烂“小浪底”三字。枯指掰断第三十七枚象牙算筹,喉间挤出哀鸣:“一百二十虬舰!三百鬼梭!这…这是赌国运棺材本了!”他猛地抬头逼视钦天监正:“那安建平!真只是地仙?谁查过他的根脚?!”
监正袖中龟甲簌簌抖落:“星…星陨如蝗落于冀野…天煞冲九宫,地脉…地脉乱如麻绳…”话音未落,李弼呕出一口黑血溅在河图上,蜿蜒如垂死黄河。
观星台·冰眼数骨价
九丈星台悬于夜风。大罗金仙楚江寒青衣独坐,指尖无意识碾碎星砂。面前悬浮的“量劫浑天仪”正演绎骇人图景:
冀州山河图中,代表义军的赤色洪流吞噬疆土,每扩一寸,便有一缕金丝自血色中抽出汇入他袖中玉斗(兵灾气运)。当图中鹤壁位置爆出刺目血斑(十二万锐士折损),玉斗嗡鸣一震!斗中赫然凝结出七颗豌豆大小、纯黑发亮的“劫运灵晶”!
他抚过灵晶光滑表面,如同摩挲绝世美人脊骨:“一城血沃土,七晶孕道胎…若这赤潮焚遍大周…”冰封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温度:“十万劫晶,可抵我三灾最后一劫。”
星台罡风更烈,吹得浑天仪中血色愈艳。仿佛有亿万人顺着那血色河流在哀嚎,却只化作玉斗里的一粒粒墨黑结晶。
浪涌千帆锁死水,宫深各自舐血甜。太行山下的烽烟,此时不过镐京眼中的几缕油灯花火,或肥了仙胎,或涨了官囊。唯黄河怒涛撞在结界壁障的轰鸣,日夜不息,似在积蓄一场吞没一切的滔天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