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的绣鞋停在他眼前。带着薄茧的指尖忽然抚过他白发:\"疼吗?\"她问的是白发,眼底却映着更深的伤。
瘟疫再起时,阿宁彻夜守在病患身旁。段鲲发现她施针的手法与苏蘅如出一辙,连按压穴位的力道都分毫不差。某次救治孩童后,他忍不住攥住她手腕:\"你到底是谁?\"
银铃在寂静中叮咚作响。阿宁抽回手继续捣药:\"江南有个医女,七年前为护药典被烧毁了半张脸。\"她忽然将药杵塞进段鲲掌心,\"后来她在北疆遇见个傻子,捧着银簪当珍宝...\"
段鲲的泪砸在药臼里。阿宁腕间的银铃突然散开,露出内侧刻着的\"蘅\"字——正是他当年亲手为苏蘅打的及笄礼。
\"火场里我抢回半本药典。\"阿宁对着铜镜贴上忍冬花,疤痕在花瓣下若隐若现,\"苏大夫在扉页写着,要找个肯为苍生白头的人...\"
段鲲的银簪突然落地。他想起苏蘅坠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原不是\"种满忍冬\",而是\"找个替你种忍冬的人\"。
阿宁在瘟疫消退那日悄然离去。药神庙供桌上留着串银铃,铃舌系着半焦的杏花笺:\"甘菊三晒后性温,最宜佐以忍冬。当归之约,已有新人续。\"
段鲲的白发在春风中又生新芽。他望着漫山忍冬花,忽然听见孩童笑闹——东村痊愈的女娃正为同伴系忍冬手环,鹅黄衫子拂过龙胆花丛,发间银铃响彻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