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悟
戈壁的烈日烤裂木钵。了尘数着驼铃印往西走,第七日却绕回原处的胡杨枯桩。沙狐叼走他最后的水囊时,他忽然将袈裟铺在滚烫沙地上——倒下的影子恰与当年问道岩的\"不二\"碑重合。
菩提荫
祁连山脚的野菩提树冠如华盖。了尘结跏趺坐满三七日,蚂蚁在僧鞋里筑巢,山雀在肩头孵卵。某夜暴雨劈断枯枝,他腾身接住坠落的雏鸟时,锡杖上的铜环突然齐鸣,震落满树菩提子。
众生相
长安西市的胡商拽他算命:\"高僧看看我这批波斯毯的财运!\"了尘望着毯上织就的佛陀涅盘图,将化缘所得全换了毯子。当夜裹着它睡在破庙,虱子咬醒时才发现金线里藏着《心经》梵文。
风雪障
腊月过秦岭,冰棱割裂草鞋。了尘拄着断杖攀千尺幢,雪盲症发作时,忽然摸到岩缝里的干野莓——正是三年前后山明觉偷塞给他的那种。嚼着酸涩果肉,竟在绝壁上悟出\"雪中春信\"的禅机。
归途偈
三年后的惊蛰,了尘回到伽蓝寺山门。锡杖只剩五环,袈裟补丁叠着补丁。方丈立在当年送行处,手中木鱼槌指向新结的蛛网:\"可还听风?\"
了尘将行囊里的破铃系回檐角,铃舌垂落的蛛丝正巧穿过五枚铜环:\"风过铃响是缘起,铃静风息是性空。\"
暮鼓响起时,他忽然看清山门上斑驳的漆画——佛陀割肉喂鹰处,赫然添了只衔着野莓的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