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润着朱雀大街的每一寸青石板。苏靖安背对着林笑等人,身上的赤红蟒袍已经破烂不堪。他手握着那柄造型奇异的绣春刀,十分认真地用一块白布将刀身上残留的血迹一寸寸拭去。
不远处,一个人影正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人身上的禁军将领铠甲已被剥去,只剩下一身素衣,正是先前意气风发、试图“清君侧”的禁军指挥使,黄奇。
此刻的黄奇,哪还有半分统军大将的威严?他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眼神涣散,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个正在擦刀的男人。他的身下已然湿了一片,想必已是吓得失禁了。
苏靖安身后,幸存的锦衣卫亲兵们正默默地收拾着残局,将牺牲的同袍尸身抬到一旁,用布覆盖,同时将受伤的弟兄扶起包扎。整个场面肃穆而压抑,只有兵器偶尔碰撞的轻响和伤者压抑的低吟。
林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带着沈召和马鸣快步上前。
“指挥使大人!”林笑躬身行礼。
苏靖安擦拭刀身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扫过林笑等人,目光在他们身上稍稍停留一瞬。
“其他地方情况如何?”
林笑立刻回报:“武威军副都指挥使梁武率五千边军强攻安定门,已被皇甫维明将军率领的神武军击退。叛军外援已断。”
“神武军……”苏靖安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微光,随即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目光转向地上的黄奇,眼神如万年寒冰:“此獠煽动禁军叛乱,罪无可赦。”
黄奇闻言浑身一颤,喉咙中挤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想要求饶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靖安冷冷道:“将他带回诏狱,用尽手段,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有这等本事,能让朝中重臣、禁军将领甚至边关大将一同叛乱。”
“是,大人!”林笑上前一把提起黄奇,马鸣和沈召迅速将其制服捆绑,押送回北镇抚司诏狱。
夜幕降临,城中战火渐息。北镇抚司诏狱却是一片忙碌,数百名参与叛乱的大小官员被押入其中,牢房已经不够用了。审讯室内哀嚎不断,刑具不停,却始终无法挖出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苏靖安已入宫复命,锦衣卫此番平叛功勋卓着,想必能获得丰厚的封赏。
“林小旗,先去歇息,待子时再来接替。”一名满身血迹的百户朝林笑招手,“这幕后之人滑如泥鳅,我们审了十几个官员,竟连个影子都抓不住。此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却能在暗中调动如此庞大势力,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林笑点头应下。诏狱内哀嚎连连,惨叫不绝,让他这个初入锦衣卫的新人不免有些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