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火为笔,以料为墨!”林笑眸光锐利,他摊开了一卷画卷,“就烧这幅——烟雨江南!”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院落的气氛紧张到了极致,每个人的脸上都紧绷着。林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窑炉边,亲自调配各种矿物染料的比例,精确控制着每一分火候的细微变化。他要的不仅是琉璃的剔透,更是要以不同矿石为丹青,在烈焰中催生出水墨般的浓淡变化,晕染出江南的灵韵。
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失败的风险极大。稍有差池,整炉精心配置的材料便会化为一摊无用的废渣。熊二和他那三个兄弟轮班守在窑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沈召和马鸣更是将警戒提到了最高级别,院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们神经紧绷。
终于,在又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窑门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缓缓开启。一股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数名工匠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抬了出来。当那件“画作”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那是一块约莫两尺见方的琉璃板。板子本身澄澈如冰,却又并非完全透明。在其内部,竟真的“绘制”出了一幅烟雨江南的景象:远山朦胧,近水微澜,几点乌篷船似浮若沉,数座粉墙黛瓦的小楼掩映在迷蒙的雨雾之中。色彩有浓有淡,线条有虚有实,光线透过琉璃板,将那水墨意境渲染得淋漓尽致,仿佛将江南的魂魄,巧夺天工地封印在了这方寸之间!
“神……神迹啊!”老窑匠喉头滚动半晌,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其余工匠也纷纷跪倒,对着那幅琉璃画作叩拜不已,口中喃喃自语。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技艺”的理解范畴,唯有以“神迹”方能解释。
林笑看着这件凝聚了自己前世知识和今生心血的杰作,胸中一口浊气缓缓吐出。成了!这件“烟雨江南琉璃图”,将是他撬动金陵财富杠杆的最强支点!
“燕大哥。”林笑转身,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燕鸿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廊的阴影里,赤铜面具后的目光落在林笑身上。
“我要在秦淮河最好的画舫上,办一场‘琉璃宴’。以拍卖这些琉璃珍品为名,广邀金陵城排得上号的粮商,还有户部、盐铁司那些管着‘开中法’盐引的大人们。”
燕鸿鹄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依旧不完全明白林笑这番操作的最终目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执行命令。筹集资金,同时将目标人物一网打尽地聚集起来观察,这本身就极具价值。
“何时?”
“两日之后,入夜时分。请柬要精美,措辞要含蓄,只说是北方来的巨商,携旷世奇珍,欲与金陵雅士共赏。地点,就定在‘金玉楼’。那里,最适合唱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