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让这‘证据’自己长腿,跑到绣衣使面前去。”林笑低声自语。
他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将韩熙载与私下交易粮食、盐引联系起来,却又看似是无意间暴露的引子。
这时,熊二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公子,打探清楚了。”熊二声音压得低沉,“城南清凉巷那韩府别苑,守卫不算森严,但进出皆是些文人雅士,或是歌姬舞女。周围巷道不少,便于撤离。今晚,韩熙载就在别苑大宴宾客,听说是为了庆祝新得了一幅前朝名画,场面不小。”
“宴请宾客?”林笑嘴角微扬,“正好。”
人多眼杂,才好浑水摸鱼。
他又问:“别苑附近,可有什么特别的店铺或者常有人逗留的角落?”
熊二想了想:“别苑侧门出去不远,有条小河,河边有几家茶摊酒肆,晚上常有些闲汉和船夫在那里歇脚喝酒。另外,巷口有个老字号的糕点铺,听说韩府常去那里采买点心。”
“茶摊酒肆…糕点铺…”林笑眼中精光闪动,一个计划迅速成型。
他不再看那些完整的盐引,而是从中取出一张,又从怀中摸出一小块质地相似的空白纸张。他要做一份“残缺”的证据。
林笑取来笔墨,用一种潦草且带着些许江湖气的笔迹,在空白纸张上写下几个字:“韩府,粮三千石,换引五十。”字迹故意写得模糊不清,仿佛是匆忙间记下的账目。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揉搓、浸水、再烘干,做出陈旧磨损的效果。最后,他将那张官方盐引样本裁下一角,只留下带有部分印章和特殊纹路的一小块,用特制的胶水,与那张伪造的账目残页巧妙地粘连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记录交易的纸条不慎撕裂,而其中一片恰好粘附在一张废弃盐引的残片上。
这东西,单独看,破绽百出。但如果“恰巧”出现在韩府别苑附近,又被人“无意”间捡到,再结合城中已经开始流传的谣言,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它指向性明确,却又并非铁证如山,正好能勾起李环那种多疑狠辣之人的兴趣,让她忍不住要去深挖。
做完这一切,林笑将这“证据”小心收好。
他对熊二道:“今晚,你带两个身手最利落的兄弟,去清凉巷那河边的茶摊坐坐。找个机会,把这东西‘不小心’掉在某个船夫或者闲汉身边,确保他们能捡到。记住,做得自然些,别让人看出是故意栽赃。”
熊二接过那片不起眼的“证据”,郑重点头:“公子放心,保证办妥。”
“另外,”林笑补充道,“让散布消息的人继续添油加醋,可以说有人看到韩府的管家深夜与粮商秘密接触,或者说韩府最近采买的粮食远超正常用度。虚虚实实,让他们猜去。”
“是!”
熊二领命而去。
屋内只剩下林笑一人。是不是再来点确凿的证据?让李环陷得更深一些。林笑的脑中又有了坏主意。
“燕大哥!”
燕鸿鹄的身影出现在窗外:“你小子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林笑将一本交易账簿丢到了燕鸿鹄手中。这种账本样式在市面上很容易买到,但是里面的内容可是真实的,是隐龙司的暗探部分关于粮食和盐引的交易记录。幸好林笑当初让他们记录时不允许用任何商行名,现在看来还是很有远见的。
“把这本账簿藏进韩熙载的书房,让那位南湖郡主开心开心。”
燕鸿鹄看着林笑的笑脸心中恶寒。国师到底在这三年教了些什么,一个老实巴交的边城孩子竟然变得如此心机深沉。他收好账簿转身没入黑夜之中。
韩熙载,这位名满江南的才子,此时却在别苑中与宾客们推杯换盏,欣赏着价值连城的前朝名画,吟诵着风花雪月的诗篇,浑然不知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已经悄然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