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常,像一块沉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伦敦城的上空,街道上的喧嚣在这浓稠的黑暗中似乎也被压抑了几分。我缓缓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尽管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我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市井的繁华之上。我满心都在琢磨着罗宾·格林听到雅各布·宾斯这个名字时那突如其来的转变。
格林,那个平日里总是愤世嫉俗、言辞间满是嘲讽的家伙,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入他的法眼。可就在我提及宾斯的瞬间,他那原本散漫、轻蔑的神情竟陡然一变,瞬间变得专注而恭谨,如同听到了某种神秘的指令。这奇异的一幕,如同一团迷雾,在我心头萦绕不散。我暗自揣测,欧洲大陆上流传着诸多关于秘密社团的传说,那些社团隐匿于黑暗之中,却拥有着翻云覆雨的强大力量。难道宾斯便是其中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浮现,便如藤蔓般肆意生长,让我愈发觉得此事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终于回到了客栈,这里相较于外面的热闹街道,显得格外安静。昏黄的灯光在木质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陈旧气息。然而,这看似宁静的氛围,却无法安抚我内心的不安。我不禁问自己,我是真的惧怕雷肯别吗?我陷入了沉思,努力剖析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片刻后,我得出结论,我并非畏惧雷肯别本人,而是忌惮他那群隐匿在黑暗中的追随者。对于他们,我一无所知,这种未知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窜出给予致命一击。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在那荒僻的山间,狂风呼啸,冷月高悬。我与雷肯别狭路相逢,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那时的我,虽自恃剑术尚可,但在他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我被他逼至绝境,若非命运的偶然眷顾,让我失足滚落悬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如今身处伦敦,这座繁华却又暗藏危机的城市,已没有悬崖可让我侥幸逃生,也不会有人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这一次,若再与雷肯别相遇,战斗将完全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我必须凭借自己的勇气与智慧,赢得这场生死之战。
可是,我真的有足够的能力战胜他吗?我不断地质疑着自己。诚然,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我的剑术已有了长足的进步,但雷肯别又何尝不是呢?他身经百战,实战经验丰富,而我所经历的不过是在师傅指导下的模拟训练。当真正面对生死相搏,剑刃见红的那一刻,一切都将截然不同。
种种疑虑如潮水般向我涌来,尽管我拼命想要将它们驱赶出脑海,可它们却如同顽强的幽灵,挥之不去。我不断地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能够战胜雷肯别,可曾经战败的阴影却如影随形,让我难以真正释怀。毕竟,那时的我也曾对自己的剑术充满自信,却依然在他面前一败涂地。
在这纠结与挣扎中,我选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时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仿佛失去了流动的意义,我时而昏睡,时而惊醒,醒来后便随手翻看几页书,或是吃点简单的食物,而后又再次陷入昏睡。因为我的脑海中不仅盘旋着雷肯别和他那帮危险的手下,还时刻担忧着自己未来的生计。我手头虽有些积蓄,但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每一分钱都在无声地提醒着我,必须尽快找到重振财富的方法,为自己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中谋得一席之地。
当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如一层冰冷的霜。我终于起身,下楼来到客栈的公共休息室。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麦芽酒的香气,几张桌子旁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客人,低声交谈着。托斯蒂·帕吉特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看到我后,他眼睛一亮,用力地挥了挥手。我穿过有些昏暗的房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