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自己狙的是兰泽后,宁言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程正则。
这要换作是其他人,宁言肯定先坑掉对方那两百万美金,最后再贱兮兮地带着兰泽逃之夭夭。
可面对程正则宁言实在不敢,他很清楚这个睚眦必报的不会善罢甘休。
程正则绝对能追杀自己到天涯海角。
结果证明宁言的判断果然没错——程正则那个小心眼的至今不肯放过兰泽。
“程先生,他们来了。”保镖在程正则身边站定,弯腰低声道。
闻言,程正则放下手中咖啡,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却见男人已经扭头朝自己看了过来。
眉心微蹙,神情严肃,眼神里是极为罕见的焦灼与不悦。
被扣留的前三个小时他岿然不动,甚至还能坐在甲板上伴着蓝天白云吹风看书,对待身边监视他的人也温和礼貌,半点不像个被软禁的人——直到程正则当着他面给伊洛克庄园打去了电话。
并盯着对面的他,一字一句地说:“告诉喻太太,如果一个小时内不把他弟弟送过来的话,他就不用等他先生回去了,守一辈子寡吧。”
喻承白拿书的手肉眼可见的僵住,书页上被压出些许折痕。
程正则无视他脸上的情绪变化,淡淡道:“喻先生,开心点儿,您太太很快就会过来接您回家了。”
喻承白没有说话,沉默地看向平静的海面,一直持续到此刻——保镖说人来了。
程正则掌管程家好几年了,外界对他评价绝对够得上正人君子四个字,此刻明知故问的样子却像个小人:“喻先生,看见您太太亲自过来接您,不觉得开心吗?”
不等喻承白开口,又冷笑道:“你应该好好谢谢我才对,说是弟弟,可谁知道是什么人呢?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混小子,长的那副模样,两人完全没有半分相似的容貌,能是弟弟?”
“喻先生,我的话绝对没有任何欺骗隐瞒,您太太的这位弟弟,在暗网买凶想要杀害我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程正则神情严肃地看着他,眼神锋锐,继续道:“你也是父亲,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抱歉,我并不能理解。”拿在手里的书轻轻被搁在面前的小圆桌上,喻承白回头看他,眼神平静温和,“我觉得你更应该理解下我此刻的心情。”
程正则愣了下,随后忍不住皱眉。
“没有人喜欢被当做筹码去威胁他爱的人,而且……”喻承白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双体帆船,微微皱眉,“他晕船。”
“呕……”宁言站在甲板上,捂着嘴,已经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他一只手死死扒着围栏,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钢制围栏捏变形。
兰泽站在旁边淡定地给他拍背。
阿雅则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不停地问:“太太您怎么样?是不是孕吐太难受了?要不您还是别过去了?”
宁言朝着她摆摆手,吐的眼冒金星了,还找空隙回她:“不……不是孕吐,我、我晕船……呕……”
“啊?那、那怎么办?”
“没事,让我缓缓,缓缓就好……缓……呕……”
宁言已经在心里问候完程正则祖宗十八代了,选哪里不好,偏偏选海上,他水陆空哪哪儿都行,就是船上不行。
上一次船,他得三两天才能缓过来。
终于靠近程家那艘巨大的游轮了,上了游轮后,宁言的情况稍稍缓解了些,但游轮依旧避免不了些微晃荡,他走十步就得停下来缓缓。
兰泽时刻跟在他身后,扶着他手臂,见他这么难受,皱眉道:“要不待会儿我把你打晕?”
宁言回头看他,立刻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聪明,等事情解决了,一定记得把我打晕了带回去。你敲人,我放心。”
喻承白看见宁言的时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伊薇!”
刚想过去却被人拦住了。
程正则按着他肩膀,一点点将他按回了座位上,他看着对面皱眉的宁言,平直地道:“喻太太,别来无恙。”
“程先生看我这样子像是无恙吗?”
宁言肌肤黝黑,完全看不出来什么脸色苍白不苍白,可没精打采跟有气无力却是肉眼可见。
简直跟受了酷刑差不多,感觉风再大一点,就要原地倒下了。
喻承白按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收拢,蕾丝桌布开始向着一个方向扭曲伸缩。
宁言已经看见对面的喻承白了,也听见他喊自己,没说话,直接推开扶着自己的兰泽,用阿雅给他的帕子又使劲擦了擦嘴。
这才打起精神看向那头的程正则,开门见山道:“程先生费这么大心思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也看到了,我晕船,急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