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很平常的一天,怀着孕的妻子坐在院子里,忽然转头对他说:“我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当时孩子月份大了,喻先生怀疑她可能会先把孩子打掉再走。
虽然喻承白没有说过,但喻先生知道,他这些年在m洲肯定见过他母亲。
或许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且不止一次。
他觉得喻承白不听自己的话,却总该听一听他母亲的话,毕竟宁言也是他母亲的孩子。
而作为宁言的母亲,她有权利让喻承白停止他丧心病狂的行为。
喻先生看着沉默的他,又问了一遍:“你妈妈知道你跟宁言的事吗?”
“她很忙,没时间管我这些小事,我觉得她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喻承白脸上没有丝毫惊畏慌乱,笑了笑,道:“这方面她很开明,爸,我觉得您应该向她学习。”
“……”
喻先生彻底不说话了。
如果今天说出这些话的是喻黎,他已经把人按祠堂去跪着了,让他想不通就不要起来。
可面对喻承白,他不想这样做。
不是偏心,而是没用。
喻黎嘴上不服输,跪死了也不求饶,可心里其实是知道自己错了的,挨罚挨打后总会改正。
而喻承白表面温温和和,从不与人争执对错长短,仿佛对谁都一副无底线的迁就模样,可往往这样的人偏执起来才叫人真的没有办法。
打死了都没有用处。
“承白。”
好一会儿过去,喻先生才长叹一口气,那一口气几乎用掉了他全部力气。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儿子,愁容满面地问他:“你要是喜欢男人,我不拦你,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父亲,就算将来喻家真绝后了我也可以去几个叔伯那里过继个孩子过来,不会硬逼着你结婚生子。”
顿了顿,皱眉道:“但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喻承白不说话。
“你身边优秀的男人不少,难道一个合你意的都没有吗?”
喻承白还是没说话。
“我也不是说非要你找家世多么好,样貌学识多么出众,一定要跟你门当户对才貌相当的,除了宁言阿黎淮阳雅雅,除了他们四个,你想找谁我都没有意见,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宁言呢?”
喻承白垂着眸,依旧不为所动。
安静了一阵,喻先生看着他,忽然道:“你知道宁言走的时候,跟我说什么吗?”
喻承白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虚握住,他眼睫颤了好几下,才开口:“什么?”
“他哭着跪在我面前,说你欺负他,打他骂他,说你强……”顿了下,沉声道,“强迫他做很多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是这样吗?”
“……他哭了?”
“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从前跟着阿黎回家,明明就是个很活泼张扬的性子,你到底……对他做什么了?”
喻承白两只手虚握了下,又松开,最终选择了笑着迎接宁言扣给他的所有屎盆子:“他说的那些,我都做了。”
喻先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以为他夸大其词,你真的做了?”
“对,我都做了。”
“……”
喻承白这些年出入祠堂的次数并不少,几乎都是去给犯了错的喻黎送药送饭,或者在他父亲心软心疼又抹不开面子的时候,过来‘偷偷’给喻黎放走,让他等父亲气消了再回来。
这是第一次,他自己跪在祠堂。
小盆里点着火,旁边是厚厚几摞抄写完的经书。
暖光拂面,半明半昧,一排排牌位被照亮。
他跪着,平静地一页页地烧。
就这样烧到最后一页,外面大雪压断了梅枝,他也烧完了最后的理智。
————
pS:
疯起来,都疯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