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钢管带起的风声里浮着细碎的光点，听见左边那人皮靴碾过碎玻璃的脆响，甚至闻到右边那人身上浓重的烟味。

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刻，他突然弯腰撞向最近的胸膛，借着力道翻上废弃的货架。

\"操！灯怎么灭了？\"

\"拿手电筒！别让那小子跑了！\"

骂声与脚步声在黑暗中炸成一片。

林夜贴在货架顶端，听着下方的混乱逐渐具象：东边有金属碰撞声，应该是有人踢翻了油桶；西边传来短促的闷哼，估计是王警官的人混进来了。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后颈的血管跳得更快——黑暗里，他对电流的感知反而更清晰了。

\"老林！

东南角第三个货架！\"张昊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他们举着防暴手电往你那去了！\"

林夜的指尖轻轻划过货架边缘的铁锈。

当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间，他猛地翻身跃下，掌心凝聚的电弧精准劈向手电筒。

蓝紫色的光在黑暗中划出裂痕，持手电的人惨叫着松手，光斑在地面乱晃，照出七八张扭曲的脸。

\"围起来！别给他喘气的机会！\"有人吼道。

林夜背靠着冰凉的砖墙，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数着脚步声逼近的节奏：左前方三步，右后方两步，正前方...五步。

当最靠近的人举起铁棍时，他突然侧身，电弧擦着对方手腕窜出——这次的电流比之前更弱，只在对方皮肤上留下淡红色的灼痕。

\"就这点本事？\"那人大笑，铁棍砸向他的膝盖。

剧痛从腿骨传来，林夜踉跄着摔倒。

他望着头顶晃动的光斑，突然想起母亲去年生日送他的运动护膝。

当时他嫌麻烦没戴，现在倒希望那层软垫还在。

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他却笑了——这些人越靠近，他对电流的感应越清晰。

\"左边第三个！\"张昊的声音突然拔高，\"他摸刀了！\"

林夜在千钧一发间翻身，刀刃擦着后腰划过，在墙上留下刺目的划痕。

他反手抓住对方手腕，这次的电弧虽然微弱，却精准缠上了那人的脉搏。

惨叫声中，刀\"当啷\"落地。

\"都他妈退！\"李天龙的怒吼穿透混乱，\"拿枪！往腿上打！\"

枪声在黑暗中炸响。

林夜感觉左肩一热，滚烫的血溅在脸上。

他咬着牙滚进货架后的阴影，听见子弹打在金属上的脆响。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闪烁：\"当前寿命消耗加速，剩余可献祭寿命：23年9个月。\"

\"老林！

王队的人从西门冲进来了！\"张昊的声音带着破音，\"再撑三十秒！\"

三十秒。

林夜数着自己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这次，他没召唤雷电，而是抓起脚边的铁棍，迎着枪声冲了出去。

黑暗中的混战持续了二十三秒。

当警笛声彻底盖过喊杀声时，林夜正踩着李天龙的手腕，将他的配枪踢进角落。

王警官的手电光打在他脸上，照见他额角的血、染血的校服，还有眼底未褪的灼亮。

\"李天龙，涉嫌非法持有枪支、故意伤害...\"王警官的手铐\"咔嗒\"扣上，\"你有权保持沉默。\"

林夜的腿一软，瘫坐在地。

张昊冲过来时带起一阵风，蹲在他面前时眼镜都歪了：\"我操你流了多少血？

刚才那下冲过去的时候我以为你要——\"

\"没事。\"林夜扯了扯嘴角，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消退，像潮水退去后的沙滩，空荡又疲惫。

系统提示再次浮现：\"检测到神魔精血（李天龙），是否吞噬？\"

他刚要开口，突然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

\"操你妈！\"李天龙的嘶吼带着血沫，\"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林夜抬头的瞬间，看见李天龙右手握着把微型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鞋底的。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食指已经扣动扳机。

时间突然变慢了。

林夜看见张昊瞪大的眼睛，王警官冲过来时带翻的椅子，甚至看清了李天龙眼里的疯狂。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感觉体内有团火\"轰\"地烧起来，比任何一次召唤雷电都要炽烈。

蓝紫色的电弧从指尖窜出，不是细蛇，而是巨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精准劈向李天龙手中的枪。

枪响的同时，电弧也到了。

子弹擦着林夜锁骨飞过，而李天龙的手被电得焦黑，手枪\"当啷\"落地。

林夜望着自己掌心跃动的电弧——这次的光更亮，更稳，像淬过火的钢。

系统提示如惊雷炸响：\"吞噬成功！

天劫等级提升至2级。

当前增幅：1.5倍。

剩余可献祭寿命：23年8个月。\"

\"你...你他妈到底是人是鬼？\"李天龙瘫在地上，望着自己焦黑的手发抖。

林夜没回答。

他摸了摸锁骨上的擦伤，血还在流，却感觉不到疼。

王警官冲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张昊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林？

老林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夜笑了，这次的笑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锋芒，\"只是...好像更能打了。\"

警笛声渐远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林夜坐在警车后座，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张昊絮絮叨叨地说着\"刚才那道雷有多他妈帅\"，王警官在前面打电话申请医疗支援，而他的掌心，电弧还在轻轻跃动。

系统提示又浮现在眼前：\"检测到校园内存在异常能量波动。\"

林夜摸了摸校服口袋里的校园卡，母亲的字迹已经被血浸透，却依然温暖。

他望着车窗外逐渐清晰的大学校门，突然想起今天有高数课。

苏瑶应该会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唐婉儿大概又会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抱怨堵车。

但今天的林夜，和昨天不一样了。

当警车停在学校后门时，他谢绝了王警官送他去医院的提议，说要回宿舍换身衣服。

张昊不放心地要跟着，被他笑着推走：\"你昨晚黑了三个系统，该补觉了。\"

晨光里，林夜踩着满地碎金往宿舍走。

路过操场时，几个晨跑的同学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疑惑——毕竟，谁会穿着染血的校服，脸上带着擦伤，却笑得像捡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个淡紫色的印记，像闪电的形状。

宿舍楼下的公告栏上，新贴的通知被风吹得掀起一角。

林夜抬头看了眼，上面写着\"本周社团招新，欢迎报名\"。

他笑了笑，转身往楼上走——明天，或者后天，可能会有新的麻烦找上门。

但现在，他需要睡一觉，然后...

然后，去见苏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