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前…前辈…”夜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锣。
“醒了?”酒剑仙收回酒葫芦,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任由酒液顺着胡须流淌,咂了咂嘴,仿佛刚才灌下去的只是清水。“命比蟑螂硬,毒比砒霜狠。小子,你仇家挺下本钱啊。”
他随意地将那朱红的大酒葫芦往夜玄身边一丢,葫芦沉重地落在碎石上,发出闷响,里面还有小半壶酒液晃荡。
“剑,是心。”酒剑仙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穿透夜玄身体的痛苦和耳畔的嗡鸣,直抵心神,“你心里装着血海深仇,装着要守护的小丫头片子,沉甸甸的,压得你喘不过气,对吧?”
夜玄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但他死死咬着牙,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酒剑仙,用力点了点头。恨!怎能不恨!王家,血煞殿!守护!灵儿是他仅剩的一切!
“但你的剑呢?”酒剑仙嗤笑一声,油腻的手指虚点着夜玄,“你练的是什么?是青云宗那些刻在玉简上、画在崖壁上、冷冰冰的轨迹!是别人嚼烂了吐出来的招式!你只是在模仿!像个提线木偶!你的恨呢?你的守护呢?你的心呢?它们在哪里?在你的剑里吗?”
他猛地站起身,破烂的道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骤然从他佝偻的身躯中迸发!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醉醺醺的邋遢汉,而像一柄尘封万载、骤然出鞘半寸的绝世凶剑!
“意,是魂!”酒剑仙的声音如同剑鸣,铿锵震耳,“是把你心里那滔天的恨,那沉甸甸的守护,那烧得你五脏俱焚的执念!统统抽出来!凝成一股!炼成一道!无坚不摧、斩断一切的锋芒!把它灌进你的剑里!让它成为你剑的魂!让它替你嘶吼!替你燃烧!替你…杀人!”
“心中有恨,剑却无魂,空有躯壳,如何能活?如何能斩断仇敌?如何能护住你想护的人?”他俯视着地上如同血人般的夜玄,眼神锐利如电,“就像你现在,靠着老夫这口‘醉仙酿’吊着命,压着毒。酒劲一过,双毒反噬,神仙难救!你靠模仿别人的剑招,能斩断你体内的毒吗?能斩断你眼前的死局吗?”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夜玄的心坎上!将他之前依靠玄天鉴推演剑招、感悟剑痕而获得的些许技巧上的自信,彻底击得粉碎!是啊,玄天鉴能优化招式,能解析轨迹,甚至能压制一丝毒性,但它无法替代他的心!无法将他心中那焚天的恨意与守护的执念,真正转化为剑中的力量!
他之前的剑,只是徒有其形的空壳!没有魂的空壳,再精妙,也是死物!如何承载他血海深仇的重量?如何劈开这绝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