蜑船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掷出,一头扎进那片惨白微光的万骸礁林!巨大的骨刺如同远古巨兽的獠牙,森然林立。
“抓紧!”胡宇轩的神念如炸雷,他魁梧的身躯稳立船头,“镇岳”巨斧爆发出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并非斩向骨礁,而是狠狠劈向前方粘稠阻滞的空间!
轰!
无形的壁障被狂暴斧意撕开一道短暂的裂口。蜑船顺着这股蛮力和暗流汹涌的惯性,险之又险地擦着一根粗如山岳的惨白肋骨滑过!腐朽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船体与骨礁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无声嘶鸣,剥落下簌簌骨粉。
阿桑脸色苍白,强撑精神。方才探路的数十尾水元光鱼,半数在触及骨礁的瞬间无声湮灭。但剩余的几条蓝光鱼影,却在白骨丛林的间隙中倏忽转折,标出一条极其狭窄、弯折如蛇的通道!
“随光鱼走!”云蕙的神念急促传来,她双手法诀疾引,船周水流被强行约束,竭力矫正蜑船狂野的冲势。
蜑船如同醉汉,在犬牙交错的死亡丛林里疯狂穿梭、急转!每一次惊险的擦碰都让船体剧烈震颤。船工们死死扒住船板,肝胆欲裂,连惊呼都湮灭在绝对的死寂里。
不知奔逃了多久,前方压迫的骨刺陡然稀疏,视野霍然开阔。然而冲出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粘稠百倍的阻滞感当头罩下!蜑船如同撞入凝固的松脂,速度骤降近乎停滞。
眼前景象令所有人神魂巨震:
并非纯粹的黑暗。一片无法形容其广袤的寂静水域铺展开来,水色呈现一种诡异的、流转不定的灰白,仿佛时间本身在这里沉淀、腐朽。水域中心,悬浮着一座由无数巨大、惨白、扭曲骸骨堆砌而成的岛屿!那些骸骨远超外面礁林所见,形态怪异,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古老死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时间错乱感。
岛屿正中,骸骨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她身披残破却依稀能辨华贵的暗金色长袍,袍上绣着早已褪色的星辰与潮汐纹路。裸露在外的肢体并非血肉,而是覆盖着一层温润如玉、流转着奇异微光的惨白色骨甲。她的面容被一张光滑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苍白骨面覆盖,只余两点幽深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空洞,凝视着闯入者。
白骨夫人!
无需言语,一股冰冷、威严、带着万古寂灭气息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海啸,重重碾压过蜑船!
“擅闯…归墟禁地…沉眠…当受…时罚!”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
胡宇轩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硬抗这恐怖威压。“镇岳”巨斧嗡鸣,土黄光芒大盛,死死护住身后众人。船工们更是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白骨夫人覆盖着骨甲的纤手,朝着蜑船的方向,极其缓慢地抬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但蜑船周围那诡异的灰白水域,瞬间沸腾!不是水的沸腾,而是时间本身的紊乱!
船上众人惊恐地看到:
少年船工奋力扬起的手臂,皮肤瞬间爬满褶皱,如同枯树皮,又在下一瞬变得光滑稚嫩如婴儿!
老船公呼吸间,满头灰发骤然转为雪白,又从雪白迅速转黑!
船头一块腐朽的木板,眨眼间恢复崭新,又在顷刻化为飞灰!
更可怕的是,众人自身的意识也如同被投入漩涡,时而感到自己垂垂老矣,生机枯竭;时而又仿佛回到懵懂幼年,记忆模糊!
时间的流速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混乱无序地冲刷着蜑船,要将它连同船上的生命一起,撕扯成不同时间碎片里的尘埃!
“定!”胡宇轩目眦欲裂,爆喝!他将“镇岳”狠狠插向船头,全身真元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