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旅长望着深渊下湍急的泾水,突然明白地图上那些墨绿标记的含义:董志塬的苦艾草,正是制作火药缓燃剂的关键原料。
程维雍咳着血沫瘫坐在炮架旁,望着城外如潮水般退却的革命军。
他颤抖着摸出兰州书院的同窗录,在\"赫明堂\"三个字上重重划出血痕。
城墙阴影里,张景福正把最后一枚官印掰成两半——半块塞进阵亡幼子的口中,半块系在幸存的信鸽腿上。
当信鸽掠过马莲河时,王明章的骑兵正淌着血水爬上长武南坡。
他望着城头残破的\"张\"字旗,突然想起三日前宁县县衙暗格里,那封盖着马画隆私印的密函:\"程氏维雍,可烹而食之。\"
晨光刺破硝烟时,九节炮的铜管已扭曲如虬龙。
程维雍用算盘珠堵住胸前箭创,听见城外传来熟悉的兰州小调——那是二十年前赫明堂翻墙逃学时,总爱哼的《金城谣》。
程维雍和张景福二人狼狈不堪,浑身沾满了尘土,脸上也被弄得脏兮兮的,看上去十分落魄。
张景福一脸懊恼地用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然后抱怨道:“我就想问问,说好的援军呢?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不满,显然对援军迟迟未到感到非常失望。
那么此时此刻,人们不禁要问,那所谓的援军究竟身在何处呢?
原来,此时的三路大军竟然全都集结在泾川县的周围。
这三路大军分别由知州托克清阿、甘肃总兵杨永魁以及固原的两个千总所率领,总计兵力达到了惊人的六千之众。
然而,当这三个人面面相觑时,彼此之间却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这种无奈并非毫无缘由,而是源于他们对自身实力的清醒认识。
面对革命军第一师下属的骑兵团,他们实在是感到束手无策。
要知道,他们对于自己手下的禄营到底有多少斤两可是心知肚明。
这禄营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呢?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他们实在是担心一旦出城迎战,恐怕会被对方的一个冲锋就打得溃不成军。
毕竟,就在半个月前,平凉总兵吕元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呢!那可是一场令人记忆犹新的惨败啊!
知州托克清阿的指甲深深掐进紫檀木椅扶手,八仙桌上泾河沙盘突然震颤起来——竟是甘肃总兵杨永魁的佩刀在鞘中嗡鸣。
这位从河州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此刻脖颈上的刀疤涨得通红:\"托大人听!\"
城西骤然响起三声号炮,惊得屋檐下铁马叮当乱撞。
固原千总张凌汉掀帘而入,牛皮靴底还粘着几片带血的马鬃:\"游骑来报,革命匪在四十里铺拆了文庙!\"
\"拆文庙?\"托克清阿手中的盖碗\"咔\"地裂开细纹,碧螺春顺着官袍前襟洇成狰狞的墨龙。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吕元溃败时,有溃兵说过匪首赫明堂专爱在孔圣像前宣读檄文。
杨永魁的刀鞘重重杵地,震得沙盘里纸扎的官军旗帜簌簌倒伏:\"这是要逼我们出城!\"
话音未落,东城了哨突然传来凄厉的唢呐声。
三人奔上城楼时,正看见三百具清军尸体被摆成\"仁\"字形状,每具尸首额头都贴着撕碎的《论语》残页。
千总张凌汉突然拔刀砍断垛口青砖——他认出最前排那个缺了右耳的尸体,正是自己派去刺探军情的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