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谁也没想到阿依竟然会这样毫无修饰地讲述了当时的真实情景。其实即使是当事人高阳王,在被熊狠狠踩在脚下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注意到阿依到底扔了几颗石头,他甚至都不知道当时阿依已经从树上下来悄悄地靠近了他们。在他的记忆里,也是阿依一出手就制服了狂暴的棕熊。此时此刻,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当时阿依扔了三颗石子。然而更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是,阿依的解释竟然让他的心里隐隐地有些释然。或许是因为在这之前,他虽然对阿依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充满了感激,对她不同寻常的沉着冷静心怀敬佩,但正是因为阿依的“异于常人”,又让他对阿依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戒备和疏离。现在看来,原来她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异于常人地镇定自若,原来她当时也像是个平凡的女孩儿一样慌乱紧张。拓跋濬看向阿依,看着她在皇帝面前紧张局促的模样,第一次觉得这个真实的姑娘原来是这么可爱,可爱得让他竟然有一种想要和她亲近的冲动。他被自己这突然的心动吓到了,连忙收回目光,强迫自己收敛心神,从桌案上捡了一颗蜜饯扔进嘴里掩饰。
皇帝听了阿依的回答,愣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姑娘倒是有些与众不同。朕喜欢你的真实磊落不造作。无论怎样,的确是你在关键时刻救了高阳王,朕是真心的想要谢谢你。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朕赏给你。”
阿依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民女自从到了成周公府,每天都过得很满足,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况且皇上昨天给的的赏赐已经很丰盛了,堆了满满一桌子,民女都还没来得及一一认全。不敢再多要什么了。”
皇帝赞许地拈着胡须点头,道:“这股真实劲儿倒是有几分像朕的如意夫人。这样吧,正好前些日子朕命人给如意夫人做了些西域式样的衣裙。如意夫人挑了几件,剩下的就都赏给你吧。”
阿依连忙磕头谢恩。
皇帝又说:“对了,听高阳王说你也是鄯善人?”
阿依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后的万致远,浅笑着答道:“小时候的事情民女很多都不记得了。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人。民女依稀记得曾在罗布泊北岸生活过,听尉迟王子说,那里算是于阗国的地域。不过致远找到民女时,民女的确是在鄯善国境内。”
皇帝又盯着阿依看了一会儿,道:“西域诸国的人皆是深目高鼻,唯于阗国中人貌不甚胡,颇类华夏。你这个妹妹一看就是来自西域的姑娘,可朕看你的容貌,倒像是介于两者之间。说你是于阗人吧,你的皮肤却比于阗人更白,说你是鄯善人吧,你的鼻子又没有鄯善人那么高。你当真连自己是哪国人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