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抓了一把黍稷梗扔进火盆里,望着黍稷梗在火中哔哔啵啵地燃烧,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秋仁也烧了一把黍稷梗,却没有回答致远的问话,而是问道:“世子今年几岁?”
“哥哥大我三岁,上个月刚满二十岁。”
秋仁似乎有些意外地抬头向灵柩的方向看了一眼,慨叹道:“许多年前就见世子跟随国公爷出征了,我一直以为世子就算没有二十五,至少也该二十二三岁了。”
致远心头一阵发疼,道:“哥哥比我能干许多,不满十五岁就跟随父亲出征了。他处事谨慎,又稳重,的确不像是只比我大三岁。父亲对哥哥寄予了厚望。算算日子,这两天消息应该差不多要送到西境了。父亲听到了还不知道多痛心呢!只希望父亲不要因为悲伤而伤了身子。”
秋仁面露惋惜之色,他抬起头,凝视着挽联上“天妒英才”四个字出了一会儿神,回过头,见致远眼中蓄满泪水,火光映在眼眸中莹莹跳动,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既然身为军人,就很难指望能够寿终正寝。世子虽是英年早逝令人唏嘘可惜,但说到底,这也是军人的宿命。成周公戎马一生,这个道理他比咱们都懂。世子骤亡的消息对他的打击虽然会很大,但他应该能挺得住,不会有事的。”
致远眼角的泪水滑落,滴入火盆,发出滋滋的轻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上次不是说过,我们这样的军人,死于刀剑之下太正常了。这话说得很对。哥哥也常说,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若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也算是死得其所。可惜哥哥一腔报国热肠,最后竟是在白鹿峡……”
秋仁低头沉默了片刻,问:“你在白鹿峡寻找你哥哥的遗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或物?”
致远不解地抬头看秋仁:“你指什么?”
秋仁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前一阵子京城一带确实接连下了好些天大雨,要说因此引发山体滑坡也是可能的。可出事的前两日雨就已经停了。虽说暴雨之后的山体滑坡也会有滞后的情况,可滞后两日好像也太长了些。而且雨停后天气一直很好,按理说暴晒了两日,土也干了,不该有那样大的泥石流啊。更奇怪的是,朝北背阴土地干得较慢的南坡没有滑坡,反而是朝南向阳的北岭发生了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