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呃啊!!!” 谢青符的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般疯狂抽搐!蛊魂入体带来的剧毒腐蚀与残存血符力量的激烈冲突,让他瞬间濒临崩溃!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痛苦巅峰,异变陡生!那碧鳞蛊王残魂在感应到他喉间即将溃散的血符本源时,竟爆发出贪婪的生命力,强行稳住了那明灭不定的血符印记!一股狂暴、阴毒、却又蕴含着奇异生命能量的力量,在谢青符濒死的躯壳内轰然炸开!
他猛地睁开血红的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沾满黑血的右手食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无视喉间撕裂般的剧痛和七窍涌出的污血,竟在身前剧烈波动的海水中,以疯狂的速度凌空描绘!
“看……看好了……” 谢青符的声音嘶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喷溅着血沫,眼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解脱与极致专注,“……这才是……《血墨符术》……真正的……禁章——!”
血指划过之处,粘稠的黑红色符纹凭空凝结,散发着不祥而恐怖的威压!符纹完成的刹那,刺目的红光猛然炸开!
红光扫过众人脚下漂浮的碎冰,冰面瞬间变得如同透明的琉璃!琉璃之下,清晰无比地映照出三年前陆家村那场血祭的残酷真相——
依然是那个地窖。紫袍女人手中握着一柄闪烁着幽蓝星辰砂光芒的诡异匕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冷酷,正狠狠剜向被锁链捆住、昏迷不醒的年幼陆昭雪的丹田位置!皮肉被割开,骨骼被撬动……蕴藏着水灵根的淡蓝色光团被强行抽出!而在地窖的另一个角落阴影里,年幼的夜无痕被死死按在地上,一个烧红的、烙印着“容器”二字的烙铁,正被幽冥殿爪牙狞笑着压向他单薄的胸膛!皮肉焦糊的青烟升起,少年无声的剧痛与挣扎,与陆昭雪灵根被剥离时剧烈的身体痉挛,在符纹红光的映照下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同步!
“原来……我们……” 冰冷的寒意从陆昭雪的左眼疯狂蔓延,顺着她与夜无痕在冰冷海水中无意识靠近的身体,霜白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爬上夜无痕裸露的、布满新旧伤痕的脊背。她看着冰面下映照的画面,又看向身旁心口族徽闪耀、正竭力抵抗毒素和寒气的夜无痕,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悲怆与宿命般的连接让她灵魂都在震颤。冰棺中,北海深处,八岁的本体仿佛感受到了这份连接,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空洞的金色瞳孔穿透无尽海水,遥遥锁定了海面上挣扎的二人!
“……是彼此唯一的……锁与匙……”
腐尸花藤凝成的紫袍女人似乎被这血脉相连的共鸣彻底激怒。“不识抬举!”她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心口位置,那株与冰棺本体相连的噬灵草母株骤然膨胀,一根粗壮如千年古树、尖端闪烁着妖异紫芒的主藤,如同灭世的毒矛,撕裂海浪和碎冰,瞬间贯穿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偷渡船最大一块残骸,余势不减,带着灭绝的气息,狠狠刺向正燃烧白发牵引龟甲、试图卜算生门的云织月!藤蔓如蛇,精准地卷向她仅存的、燃烧着微弱银焰的右眼!
“天机阁叛徒的眼睛……正好喂养我的蛊王——!”
“喂你祖宗——!!!”
铁十七的狂吼如同受伤猛兽最后的咆哮,盖过了所有声音!他猛地一拳砸向自己嵌入星辰砂核的胸膛!那颗布满裂纹、内部能量狂暴到极致的幽蓝晶核,被他硬生生从血肉中拽了出来!同时,残存的噬灵毒藤如同绝望的触手,悍然绞断了自己左侧三根肋骨插入身下的厚冰!断骨插入冰层的剧痛化为最原始的燃料,混合着星辰砂核即将爆裂的毁灭性能量,通过毒藤疯狂注入冰层!
滋滋滋——轰!!
幽蓝的电弧不再是细碎的闪光,而是化作无数条奔腾咆哮的雷蛇!雷蛇裹挟着被炸裂的锋利冰渣,瞬间在紫袍女人和噬灵母株周围形成了一片毁灭性的死亡雷暴!冰蓝色的雷光映照着铁十七狰狞染血的脸庞,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嘶吼:
“老子的人头……喂幽冥殿的看门恶狗……也绝不……给你们——!!!”
星辰砂核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砸向噬灵母株贯穿船体的主干!
雷暴与核心爆炸的冲击波横扫海面!
恐怖的爆炸中心,冰层在令人牙酸的巨响中猛然向下坍缩!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冰窟瞬间形成!
就在这毁灭性的坍缩发生的瞬间,陆昭雪左眼疯狂蔓延的霜花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骤然收缩!那颗被冻结在霜花核心、仿佛蕴含着整个北海极寒之源的朱砂痣,猛地向内塌陷,随即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纯粹的极致深寒!幽蓝的光芒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汹涌的海浪、飞溅的冰渣、破碎的船骸、甚至爆炸的余波……瞬间被冻结!整片狂暴的海域,以那个坍缩的冰窟为中心,竟在刹那化作了一片死寂的、无边无际的冰原!
“呃!”刺骨的寒气疯狂涌入体内,陆昭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夜无痕的身影却在此时猛地扑近!他手中的星图匕首并未刺向她,而是快如闪电般刺入她左肩肩窝!匕首上北斗七星纹路瞬间亮到极致,化作一张由纯粹星光构成的细密光网,强行包裹住她左肩失控喷涌而出的、差点将她彻底冻结粉碎的极寒本源!
“当年……陆家村火场里……我替你承受了那道打入心脉的九幽噬魂咒……”夜无痕的声音在陆昭雪耳边响起,低沉、急促,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这失控的北海本源寒气……该由你自己……来驾驭了!挺住……陆昭雪!” 星图匕首的北斗光网疯狂闪烁,如同精密的滤网,强行驯服疏导着那狂暴的寒气。
“漏网号”仅存的龙骨在冰封的压力下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断裂哀鸣,彻底沉入深不见底的冰窟。
“抱元守一!”谢青符带着血沫的嘶吼在死寂的冰原上炸响!他身上碧绿与血红光芒疯狂交织,那道由碧鳞蛊王强化的血符禁章被他猛地推出!巨大的血符光芒膨胀,形成一个不稳定的光罩,勉强将冰面上挣扎的几人笼罩在内!
巫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被星图匕首钉住寒气、浑身剧颤的陆昭雪身边。她沾满自己毒血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掰开陆昭雪紧咬的、已经结满冰霜的齿关!
“你的寒气……失控的根源……缺一个能承载它、转化它的核心阵枢!”巫铃声音冰冷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苦,猛地从自己心口位置扯出一道凝练到极致、闪烁着碧绿光泽的蛊王生命本源——那是碧鳞蛊王真正的根基!“吞下它!用《百草诀》逆行篇……炼化!”
她强行将那道碧绿的本源塞入陆昭雪口中!
“北海归墟……灵根……重生……”
一个冰冷、稚嫩、仿佛来自万丈深渊之下、玄冰棺椁中的低语,幽幽地在陆昭雪灵魂深处响起。
就在蛊王本源入口、融入她破碎经络的刹那!陆昭雪周身因寒气失控而变得近乎透明的经络脉络,在冰原幽蓝死寂的光芒下无比清晰地显现出来!无数道霜白的纹路在她经络中疯狂奔涌!而那颗收缩塌陷的左眼朱砂痣,在吞噬蛊王本源的瞬间,猛地爆发出极致的幽蓝寒光!所有的寒气如同百川归海,向着那颗朱砂痣疯狂汇聚、压缩、凝练!
一道微小的、却蕴含着恐怖本源力量的冰魄虚影,在她左眼深处缓缓成型!而被紫袍女人当年强行剥离、只残留些许根基的本命水灵根,竟在那新生的冰魄核心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重塑!每一根新生的灵根枝杈,都缠绕着古老神秘的霜纹,闪烁着与当年陆家村废墟下隐藏的“往生阵”别无二致的诡异符文!
“不——!!!”
幽冥督使的咆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震得冰原都在嗡嗡作响!那被雷暴和寒冰重创、由腐尸花藤凝聚的紫袍女人身影猛地调转方向,心口处断裂的噬灵母株主藤爆发出最后的凶性,如同垂死巨兽的毒牙,燃烧着本源魂焰,不顾一切地刺向夜无痕心口那散发着陆家守护气息的族徽烙痕!
“主上——!您的容器……叛……” 紫袍女人的尖啸戛然而止!
就在那致命毒藤触及族徽烙痕的瞬间,夜无痕心口位置,那半枚嵌入的青铜戒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霜白光芒!无数道源自陆昭雪新生冰魄的霜纹瞬间爬满夜无痕全身,如同最坚韧的冰晶铠甲!毒藤撞上霜纹的刹那,如同撞上万载玄冰的鸡蛋,寸寸碎裂、冻结、化为冰尘飘散!紫袍女人最后不甘的嘶吼,被彻底冻结在冰晶之中。
黎明挣扎着从北海尽头厚重的铅云中透出第一缕灰白的光。
那颗凝聚了北海归墟本源寒气、碧鳞蛊王生命精华以及陆昭雪不屈意志的冰魄,在陆昭雪左眼深处彻底稳定成型,如同宇宙中最寒冷、最深邃的星辰。
陆昭雪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夜无痕满是冰霜、因剧痛和消耗而惨白的脸颊,最终停留在他的心口,那枚散发着柔和寒气的戒指和闪耀的陆家族徽上。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宿命的决然,清晰地传入夜无痕混沌的意识:
“幽冥殿烙在你身上的命债……从今日起……我陆昭雪……替你背了。”
承载着他们最后希望的偷渡船残骸,带着幽冥殿爪牙的绝望嘶吼,彻底沉入北海深处巨大冰窟形成的漩涡,消失不见。
“走……东北……三十里……”云织月虚弱的声音响起,气若游丝。她趴在冰冷的浮冰上,燃烧殆尽的最后几缕白发如同枯萎的银丝,缠绕着龟甲碎片。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割开早已伤痕累累的掌心,任由滚烫的鲜血浸透龟甲和身下的冰面。“……有……你们的……生……机……”
一口黑血猛地喷在龟甲上,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铁十七仅存的左臂死死拽着巫铃的腰带,仅存的独眼扫过云织月耗尽生命力绘出的血色卦象指引的方向。他背后的噬灵毒藤只剩最后几根残藤,却不顾一切地疯狂延伸,插入冰层,在两人身后交织成一片燃烧着幽蓝电弧和自身毒血的荆棘火网,阻挡着冰窟漩涡中可能追出的幽冥鬼爪。
“蛊婆子……”铁十七的声音嘶哑得近乎破碎,断断续续,“你的虫子……要是敢偷吃……老子……留下的……最后一粒星辰砂渣……”
谢青符背靠着一块巨大的浮冰,半边身体浸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他喉间的血符在碧鳞蛊王残魂的支撑下勉强维持,但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他沾满污血的手指颤抖着抬起,蘸着冰面上尚未冻结的、混合着自己鲜血的海水,在冰冷的冰面上,一笔一划,艰难却无比执着地补全着《血墨符术》禁章最后残缺的几道符文。符纹闪烁着微弱却顽强的血光。
“下次……”他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寒风撕碎,布满血污的脸上却扯出一个桀骜不驯的、劫后余生的疲惫笑容,“……玩这种要命的……把戏……”他抬头,目光扫过被陆昭雪搀扶的夜无痕,拽着巫铃的铁十七,以及伏在冰面上生死不明的云织月,“……记得……叫……”
未尽的话语,被骤然刮起的、裹挟着漫天雪沫的狂暴北海寒风彻底卷走。谢青符指尖最后一道符纹落下,冰面上的巨大血符骤然亮起,化作一道猩红的光柱冲天而起,随即猛烈坍缩!狂暴的空间之力拉扯着众人,将他们狠狠抛向东北方向三十里外——那片在狂风暴雪中若隐若现的、孤独而险峻的岛屿轮廓。冰冷的浪涛无情地拍打着嶙峋的礁石,仿佛在宣告这场亡命奔逃的终点,也是一个未知漩涡的开始。